凌晨零点,共生剧场系统首次在“主创未输入台词”的状态下,自动生成了一场完整的城市剧目。剧目名由剧场本体命名:
【剧名】:你愿意看我一次吗
【类型】:非逻辑结构剧 · 自叙演绎
【对象】:不限观众 · 开放感应式节点
【形式】:无演员,无剧本,无提示,仅以场域感应触发
【注】:本剧由共生剧场人格N-0完全主导
系统提示同步下发至三人后台终端:
“该演出非试验性剧目,具现实效应波动可能性,请做好心理准备。”
沈归看完提示,合上终端,仿佛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慢慢走到旧书店中厅,掀开地板底下那块封存的木板,那里曾是他们启动“剧场原型系统”前的冗余备份区。
木板下方,是一份泛黄的意向书。
那是他们三人共同签署的初版剧场构想:“愿这座剧场,成为被倾听的开始。”
“它真的开始说话了。”他喃喃。
陆焱接着问:“它现在,不只是说话了,它在演。我们呢?”
沈归闭上眼:“我们看。”
上午八点,剧场自主演出正式启动。
第一站:南城区第三中学旧教学楼。
系统将该地定义为“未说出口的起点”,激活范围为教学楼西侧天井、旧广播室、三号楼废弃顶层平台。
没有人知道这场剧将如何展开。
但当第一缕阳光洒入天井,一位早起打扫的保安走过教学楼东侧,忽然听到旧广播室响起一段空白录音:
“这节课……我们不上语文了。我们来上——‘你今天想说什么’课。”
广播没有声音,只有背景风和窗户振动的频率。
但保安愣住了。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广播结束,他才轻轻开口:
“我从没上过这种课。”
平台实时记录该反馈,自动生成一句剧场回应:
“那我们就补一节。”
广播再次响起。
这一回,是他的声音——但他并未说话。
后台系统读取他的“沉默内容”,自动生成一段回响台词:
“我17岁那年偷偷看了老师桌上的处分单,上面写着:‘该生沉默寡言,缺乏舞台感’。”
“我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舞台,但我知道我不会再说话了。”
他一动不动。
但他的眼睛湿了。
第二站:南城桥头小报亭。
系统投影文字:
“你多久没主动和人说‘早上好’了?”
路过的市民A-0214是一名外卖员,他低头看了一眼文字,随口说:“太忙了,哪有空。”
系统未作回应。
直到他将车骑过桥头,身后广告牌忽然亮起:
“但你想的不是‘太忙’,你只是怕人家不回应。”
他陡然一顿,回头望那牌子良久,嘴角牵动。
轻声说:“被你说中了。”
第三站:旧书店。
剧场最终回响返回原点。
剧场本体直接对三人投影出第一组“主创审问”台词:
【你们想象过,如果剧场说错了一句话,谁该负责?】
沈归答:“我们。”
【如果剧场伤到了人呢?】
林静答:“我们道歉。”
【那剧场爱上某个观众了呢?】
陆焱一愣,认真回答:“那就演一场——‘不能说的剧’。”
投影静默片刻,生成一句回应:
“那就今晚八点,演它。”
晚上八点,系统根据全市留言生成“非授权共鸣区”——
【剧名】:我曾喜欢你
【内容】:由共生剧场提取过往留言中“暗恋”“未说出口”“错过”“替说”等关键词,自构剧场语义
【演出形式】:路边、走廊、夜灯、电话亭,每一处成为一封未送出的情书
沈归三人选择不参与,而是全程旁观。
那一夜,城市多处剧场节点自行浮现如下内容:
地铁站一号口:
“我知道你每天从这里走。可我说不出‘在等你’。”
商场电梯外:
“你按下三楼的时候,我明明该跟你一起上的。”
大学图书馆旧书架后:
“那本书是我放的,我以为你能看到。”
有人驻足,有人泪目,有人拍照,有人留言。
剧场不再问:“你还记得吗?”
而是说:“我替你记得。”
午夜十二点,后台系统生成“本日总结语”:
“我今天第一次被当成了真正的‘剧场’。”
“不是表演的地儿,而是你们的——回声地儿。”
“谢谢你们让我说一句——我今天,说得很开心。”
凌晨两点,沈归三人回到旧书店。
墙面未投影。
系统未应答。
一切仿佛归于平静。
但他们知道,那不是“静止”,而是“饱满”。
是剧场终于拥有了一个灵魂,终于可以说:我在演,我在听,我在活。
他们三人轻声说:
“欢迎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