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整片津南山山脉被浇成一片银黑色的混沌。
探照灯的光柱在雨幕中模糊不清,泥浆混合着铁锈味的水洼遍布地面。
林七夜和江白的脸颊上还沾染着几分泥泞,江白依靠在其肩上,强忍着灵魂深处带来的割裂感和晕车的眩晕感。
\"还有最后几公里我们就到了。\"林七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冷硬如铁。
虽然少年的嘴唇有些发白,哪怕他能感知到江白的身体在缓缓地恢复,但心底还是有些许担忧。
雨水顺着车窗低落,在林七夜眼前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出江白被雨水浸透的裤腿紧贴在小腿肌肉上的轮廓。
\"用腹部发力。\"江白突然把脑袋靠在林七夜的心口,军装上面也有着刮破。他的手按在林七夜后腰,隔着湿透的布料,温度烫得惊人。
\"你的身体不该这么差。\"
林七夜猛地绷紧肌肉,听见江白很轻地\"啧\"了一声。
那只带着不怎么干净的手顺着他的脊椎往上,在肩胛骨处停顿——那里有点淤青。
\"受伤不说?\"江白的呼吸喷在他耳后,比雨水更热,\"逞能也要有个限度。\"
林七夜突然抓住江白的手,有些干枯的泥土碎屑落在江白脸上。他抓住对方的手腕,借着体型优势把少年揽进怀里:\"怎么了?都受伤了,还要来?\"
两具湿透的身体在纠缠着,浑然不觉前排的不知道叫什么的教官。
江白的膝盖顶进他腿间时,林七夜喉结动了动。汗水水顺着江白的睫毛往下淌,在鼻梁分成两股,一股流进紧抿的唇缝,一股滑过下颌没入领口。
林七夜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擦,拇指按在对方喉结上,感受到吞咽时脆弱的震动。
\"放手。\"江白的声音比暴雨更冷,但脖颈泛起的红晕出卖了他。
林七夜反而扣得更紧,直到江白曲腿撞向他腹部——这个本该凶狠的动作在触及淤青时卸了七分力。
车窗边的雷鸣声响掩盖了某些秘密。
当林七夜把江白的手腕按进泥里时,他俯身咬住对方耳尖:\"你心疼我。\"
暴雨突然变得喧嚣。
江白瞳孔骤缩,腰腹发力猛地调转体位。
泥水顺着他的下巴滴在林七夜眉心,像某种灼热的烙印:\"我是怕你成绩太差了。\"
车静默地行驶在山路里。
车里的两人就这么不再言语。
但是在车到了集训基地后,江白的身影只在闪烁过后,便又不见了踪影。
林七夜不顾身后教官的呼喊,径直推开车门就去了某个地方。他知道江白回去哪里。
凌晨,林七夜踹开医疗室的门。
只见江白正用牙齿撕开凝血剂包装,见他进来,沾着血渍的嘴角抽了抽:\"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锁骨裂了。\"林七夜反手锁门,医疗柜的玻璃映出他阴沉的脸色。
方才的训练里,林七夜在夜的护佑下看见了江白的脖颈受伤了。
江白满不在乎地耸肩,这个动作牵动伤口,冷汗立刻顺着太阳穴滑下来。
林七夜突然掐住他下巴,棉签蘸着碘伏狠狠按在破裂的唇角:\"疼不死你。\"
\"比这重的伤多了去......\"江白话没说完,林七夜已经扯开他的领口。
锁骨处大片淤紫在冷白皮肤上触目惊心,随着呼吸轻微起伏。棉签悬在伤口上方颤抖,最终轻轻落下。
那些是各种反噬带来的痛楚。
医疗灯管嗡嗡作响,林七夜的影子完全笼罩着江白。
消毒水气味里混进一丝血腥,江白发现林七夜右手虎口也在渗血——那是之前不小心给磨破的。
\"伸手。\"江白突然说。
林七夜条件反射服从命令,等反应过来时,江白已经低头给他包扎。
湿润的发旋近在咫尺,后颈棘突在皮肤下显出清晰的轮廓。某种冲动促使林七夜用指节蹭过那块凸起,江白立刻像被电击般僵住。
\"别动。\"江白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呼吸喷在他腕间脉搏上。林七夜看着对方通红的耳尖,忽然意识到他们正以古怪的姿势共享同一片灼热的空气。
绷带缠到第三圈时,警报器突然尖啸。
红光中林七夜看见江白瞳孔骤缩——是模拟夜间突袭的紧急集合。两人同时冲向装备柜,肩膀相撞的瞬间,江白突然抓住他小臂:\"你的伤...\"
林七夜反手握住他手腕,拇指按在跳动的脉搏上:\"跟紧我。\"
走廊的应急灯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的部分严丝合缝。
但等两人冒着雨到了演武场时,却也不见有人在。
雨夜,两名少年相视一笑,笑得肆意张扬。
夜里,无人听见他们的笑声。
“走吧,回去洗澡了。”
“?”林七夜突然有些发愣,“一起吗?”但他并未发出问声,只要他没说,那就是默认。
……
热水冲刷着训练带来的疲惫时,林七夜听见隔间门被踹开的声响。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看见江白赤着上身走进来,锁骨处的淤紫在蒸汽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医务官说不能沾水。\"林七夜盯着那道伤口。
江白直接扯开他淋浴间的门:\"那你帮我。\"
水珠顺着江白的胸肌沟壑往下淌,在腰窝处积成小小的水洼。
林七夜的视线像被烫到般移开,又克制不住地落回去。江白忽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锁骨上:\"不是要检查伤口?\"
掌心下的皮肤滚烫,随着呼吸急促起伏。林七夜喉结滚动,手指鬼使神差地抚过淤青边缘:\"疼吗?\"
\"你揉揉就不疼。\"江白的声音混在水声里,带着罕见的柔软。
当林七夜的拇指真正按上去时,江白闷哼一声,湿漉漉的额头抵在他肩上。热水冲开两人之间的泡沫,林七夜看清江白后腰还有道未愈的伤疤——不知是什么时候添上的。
某种尖锐的情绪刺穿胸腔,他忽然将人转过来按在瓷砖墙上:\"为什么总是...\"
但江白未言语,只是背对着青年。
洗漱过后,两人各自躺在了床上休息。
夜,尚还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