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啸林死了?”苏年听闻这个消息,心头一震。霍家并非皇朝寻常家族,乃是追随过三代帝王的军武世家,在朝中根基深厚、势力非凡。虽然苏年因为之前皇城一事对此人并无好感,但是霍啸林在皇朝腹地死了,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苏年思索片刻后便意识到这件事必然和自己扯上了关系,不然钟天婳不会专门来告诉自己,于是赶忙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他在玉天州的家里被人当场杀死了。”尽管在皇城便得知了消息,钟天婳至今仍觉得此事太过离奇。因此,当她再度提起时,脸上依旧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苏年在听到此话之后,也是如她一般的模样,声音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大了一些:“怎么可能?霍啸林可是神难境强者,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被人在自己家里杀害?”
钟天婳单手撑着下巴说道:“是啊,这也是很奇怪的地方。按理来说,就算凶手是神难境后期,想在州城悄无声息地杀死他,也几乎不可能。毕竟霍啸林住在州城核心,而城主府就在不远处,那位神难境中期的城主可不是摆设。”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继续道:“因此这件事一出,许多和霍啸林有关,或者是和霍家有联系的官员上奏皇爷爷,请他下令彻查此事。”
“其实就算他们不上奏,皇室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但最荒谬的是,那些奏疏里竟有人将霍啸林的死归咎于你!”钟天婳目光扫过案台,拿起茶壶,又顺手取过一只看起来无人用过的茶杯,给自己斟了一杯,“他们还声称,你在皇都时就与霍啸林结怨,因此怀恨在心。如今你戍守边境,久而久之自然能接触到燕国人。因此那些家伙认定,是你故意将霍啸林被贬黜至玉天州的消息泄露给了燕人,为他们提供了行刺的良机,这才导致霍啸林遇害。”
苏年看到钟天婳要用自己的茶杯喝茶,正打算提醒之时,却是听到了霍家党羽对自己诬告的消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厉声呵斥:“什么玩意?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连霍啸林去了玉天州都不知道,怎么给燕国传消息,这些家伙莫不是脑子有病?”
钟天婳对此也是愤愤不平:“谁说不是呢!霍老爷子原本根本不想理会他们,但实在经不住自家兄弟和那些侄子侄女们的软磨硬泡,只能上书请求皇爷爷将你调回皇都听候发落。好在皇爷爷把这奏章都压了下来,至于后面具体如何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朝廷已经派了周然老爷子带人去玉天州查探霍啸林的死因,相信不久就能水落石出。”
苏年一屁股坐在地上,拳头狠狠地砸在案桌的桌腿上,愤愤不平地骂道:“霍家也太目中无人了,仅凭胡乱猜测就想要严惩我,简直蛮不讲理!”
钟天婳微微垂首看向他,眼底掠过一丝安抚的笑意:“不必太过介怀。皇爷爷终究是站在你这边的,他们行事也需有所顾忌。”她缓缓起身,走到苏年的身边,姿态从容地在他身旁席地而坐,“霍家势大,有些事连皇爷爷也不得不稍作退让。你……体谅些。”
苏年偏着头看向她,面露不解道:“霍家再怎么势大也不可能大过皇室,陛下若要打压,应该不是难事才对。可为何……霍家的气焰依旧如此嚣张?”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霍鸣老爷子坐镇的皇城主脉确实最强,但霍家这棵大树,其枝蔓早已延伸到了皇朝十四州。”钟天婳摇了摇头,指尖轻轻划过温润的白玉镯,“皇爷爷登基不久后,便着手布局,寻了诸多由头,只允许霍鸣这一支留在皇城,其余霍家旁系皆被遣散至各州安置。这些被‘外放’的支脉,有的在当地担任虚职,有的被打压成了商贾之家。只不过他们看似远离了权力中心,实则却也避免了家族内耗,在其他地方开枝散叶。经过数代积累下来,霍家如今坐拥整整八位神难境!要知道整个玉龙皇朝的神难境强者也不到九十之数,霍家一家就占了近一成!这还仅是明面上的霍家本姓的强者,他们的联姻盟友、门生故吏的势力尚未计入。要是无缘无故地动了霍家,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会让整个皇朝动荡的。”
苏年闻言颇为惊讶,霍家的庞大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而钟天婳见他沉默不语,还以为他被这消息震慑住了,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实际上苏年正在思忖着如何说服魏青崖,若是霍家紧咬自己不放,能不能借助其力量来应对霍家可能带来的麻烦。
苏年沉思片刻,断定魏青崖不会主动掺和,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这声叹息落在钟天婳眼中,却误以为他是被打击到了自信心。
她连忙起身,走到苏年面前,温言宽慰道:“你不必太过纠结。霍家此举,未必是要一直针对你。他们如此上奏,不过是寻个由头罢了。依我看,这些家伙的真正用意,多半是想借机重返皇城。因此,陛下才是他们真正需要认真应对的。”她顿了顿,眼底浮出一丝微妙的情绪,“若你仍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心有芥蒂,待我回到皇城,便请师傅出面,好好敲打一番霍家。”
苏年听罢,明白她是误会了。但见她如此为自己着想,心中倒生出几分暖意,便也没打算和她争执。他抬起头,恰好对上钟天婳那双带着些许关切、摄人心魄的眼眸,以及那张近在咫尺、精致无瑕的脸。如此绝色竟让他一时看得失神,好在立刻反应过来,移开了视线。
虽然刚刚也近距离的看过,但是当时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因此他只得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而后突然问道:“既然消息已经全部传达给我了,不知郡主殿下何时返回皇城?”
“回去?为何要回去?”钟天婳闻言歪着脑袋,不解地反问道。
苏年听了她的话后,满脑袋问号:“这里可是边关!本来传达消息只需要派个人来就好了,结果你还自己跑了过来。现在事情也说完了,你还留在这做什么?”
钟天婳一听到苏年的质疑,当即纤腰一叉,下巴微扬,像只骄傲的小孔雀一般:“哼!你敢看不起本郡主?”她眼眸灵动地一转,属于域海境强者的灵力波动陡然压向苏年,“放眼整个边关,能打得过本郡主的,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
苏年见她这副模样,随即摇头叹息一声:“郡主殿下莫不是把战场当成了江湖比斗?若是敌军毫无配合装备低下,那以郡主的实力的确可以斩杀成百上千的敌人,但我们面对的可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燕国虎狼。若是郡主用这样的心态上战场,只会给我军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