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猛地将阿贵拽进巷道,两人后背紧贴着长满毒蘑菇的土墙,听着怪物擦着鼻尖掠过,腥风裹着细碎的甲壳碎屑,落在他们脖颈间。
阿贵喉咙发紧,强压着颤抖低声问道:“那... 那东西是什么?” 老周抹了把脖颈处黏腻的碎屑,喉结滚动两下,声音比平日里沙哑三分:“出发前我偷摸问过巫医... 他说,那些是活尸。”
原来,这里曾是个普通渔村,村民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安居乐业。
可不知从何时起,地底涌出的黑水污染了水源,如同瘟疫般在村中蔓延。
村民们饮用了被污染的水后,身体逐渐被寄生虫侵蚀,失去理智,变成了行尸走肉般的怪物。
如今,整个村庄一片死寂,只有阴森的氛围在浓雾中弥漫。
怪物走远后,两人不敢多做停留,贴着墙根疾行。
断壁残垣间,散落着破碎的陶罐,里面凝结着暗褐色的膏状物,表面爬满密密麻麻的肉蛆。
阿贵踢开一个陶罐,罐底赫然印着巫医特有的符文——那是用来镇压邪祟的印记,此刻却被人恶意损毁,边缘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风掠过村落,将屋檐下破败的绳索吹得簌簌作响。
绳结上干涸的血迹呈现出诡异的靛蓝色,像是被某种腐蚀性液体长久浸泡过。
就在这时,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 “哗啦” 声打破死寂,一具活尸从井里爬了出来。
它浮肿的指节死死扒着井沿,泡得发白的头皮上还粘着水草,摇摇晃晃地朝着村中央的石台走去。
石台上,十几具新鲜尸体横陈,月光穿透雾霭,清晰地照见他们脖颈伤口处密密麻麻蠕动的寄生虫。
纵横交错的水道将村落切割成迷宫,青石板埠头结满暗绿色苔藓,半截腐烂的竹筐歪斜地卡在石缝里,随着暗流忽上忽下。
村民的房屋如同漂浮在黑水之上的朽木,灰瓦檐角垂落的水珠坠入泛着油光的水路,晕开层层诡异的紫黑色涟漪。
阿贵的目光被不远处的水车吸引,腐朽的轮轴上缠绕着褪色的红绸,红绸边缘凝结着暗红色的血痂。
一阵阴风吹过,水车突然发出吱呀声响,缓缓转动起来。
被碾碎的虫尸混着黑水从缝隙滴落,在水面聚成小小的漩涡,倒映出他们扭曲变形的面孔。
阿贵和老周贴着腐朽的木桥蹲下,脚下的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数十具浮尸在桥墩间轻轻碰撞,脚踝处浸透的麻绳延伸至水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下牵引着它们,每当水流转向,浮尸脖颈处的勒痕便会在月光下泛出磷火般的幽蓝。
突然,左侧传来细微的水花声,阿贵猛地握紧长刀,却只看到水面涟漪将自己的倒影撕碎。
紧接着,一串气泡从水面冒出,老周的草鞋瞬间被冰凉的手攥住。
老周低头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那只手皮肤呈青灰色,指甲缝里塞满黑色淤泥,手腕处还缠着半截褪色的红绳,像是某种祭祀用的信物。
老周反应极快,狠狠蹬出一脚,几根手指应声而断,残肢像腐烂的莲藕般漂浮起来,断面露出森森白骨。
水面突然翻涌如沸,另一只泛着青灰的浮尸骤然弓起佝偻的脊背。
缠满水藻的白发下,半张腐烂的面皮在月光下诡异地抽搐,浑浊眼珠竟缓缓转向阿贵。
腥臭的水从它溃烂的指缝滴落,十指如钩般抠住岸边青石,黏腻的水草顺着肢体缠绕,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浮尸胸腔发出空洞的共鸣,它突然跃起,腥臭的黏液如雨点般洒落,腐烂的指尖插向阿贵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