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师爷额头青筋暴起,却不敢反驳,转而揪住黛丽头发:“就算你不认得器物,为何独独挑那间仓库?是不是早就盯上了值钱货?”
黛丽痛得尖叫,望向虞梦凝的目光里满是求救。
虞梦凝咬咬牙,向前半步:“公子,她…… 她此前就在府中手脚不干净。上次偷了库房的碎银,被我撞见,还塞了两钱银子让我闭嘴……”
公子眯起眼,目光如刀般剜向黛丽:“哦?在睿亲王府当贼?”
黛丽浑身发抖,却读懂了虞梦凝眼底的暗示,连忙磕头:“是…… 是我猪油蒙了心!那天路过仓库,想着碰碰运气,哪知道…… 哪知道里面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屋内突然响起 “咔嗒” 一声,黄胶仔腰间的犀角牌掉在地上。
他慌忙捡起,却见公子背过身去,折扇掀起的风里带着冷笑:“既然是惯偷,那就交给官府法办吧。至于你 ——” 他忽然转头看向虞梦凝,“明日去账房领五钱银子,算是奖赏。”
待三人脚步声消失在长廊尽头,虞梦凝瘫坐在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黛丽艰难地挪过来,沾满血污的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衣角,两人相视无言,却在彼此眼中读懂了劫后余生的震颤。
“原来,这贱丫头不过是个贪心的贼!” 公子折扇重重敲在掌心,眼中满是轻蔑,“哼,浪费本公子时间。” 他转身欲走,却被黄胶仔急切的声音叫住。
黄胶仔肥硕的身躯挡在前面,额头沁出冷汗:“公子,若是将她当做惯偷交给官府法办,官府提审的时候,她会不会将我们……” 他声音戛然而止,眼神往仓库方向瞟了瞟,暗示着那些见不得光的货物。
公子眉头一皱,折扇抵在下巴处思索片刻:“她又不懂我们的货物是什么,能说出什么?”
“可、可万一官府来彻查,查到我们头上……” 黄胶仔结结巴巴地说着。
缪师爷三角眼一转,上前一步阴森笑道:“依小人看,还是别送官府的好。这衙门的水可深,指不定审着审着,就牵出什么麻烦来。”
公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两个都杀掉,省得夜长梦多!” 他折扇一挥,仿佛已经敲定了两人的生死。
黄胶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看向虞梦凝所在的房间,声音发颤:“公子,这…… 虞姑娘只是被牵连,再说她也帮我们问出了‘真相’……”
“黄公子果然怜香惜玉。” 缪师爷阴阳怪气地插话,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假笑,“不过公子的决定自然是最稳妥的。只是……” 他故意拖长语调,“眼下杀了她们,难免引人怀疑。不如容小人想一想,找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
公子微微颔首,眼中杀意未减:“那便给你三日时间,若想不出好办法,拿你是问!” 说罢,甩袖离去,留下黄胶仔站在原地,满心焦虑却又无计可施,而暗处,一场关于生死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不知过了多久,黄胶仔急匆匆地推开虞梦凝和黛丽所在的房门,脸上还带着未擦净的汗珠。
他警惕地往门外张望了一番,迅速将门关上,压低声音道:“没事了,公子不杀你们,也不把黛丽报送官府。”
黛丽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亮起,挣扎着从草堆上坐起,却牵扯到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真的?黄公子,你没骗我们?”
虞梦凝也站起身,紧紧盯着黄胶仔,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此话当真?公子怎会突然改变主意?”
黄胶仔肥厚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我在公子面前求了好久,又说动了缪师爷帮忙求情……” 他顿了顿,脸色变得凝重,“只不过,你们不能离开这里。公子说,要等风头过去,才考虑放不放你们走。”
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唯有黛丽压抑的啜泣声在角落里回荡。
虞梦凝望着斑驳的墙壁,心中明白,她们不过是从死神手里暂时逃脱,又陷入了另一个无形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