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被粗暴推开,公子摇着折扇率先踏入,缪师爷与黄胶仔紧随其后,烛火被穿堂风扑得明灭不定,将三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墙上。
四名家丁抬着沉重的木箱跟在后面,箱内不断发出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
箱子轰然落地,震得地面尘土飞扬。
缪师爷狞笑着掀开箱盖,只见里面是一张奇特的 “床”,长九尺,宽四尺有余,本应铺着被褥的床面,此刻却密密麻麻布满尖锐长钉。
每一根都足有三寸长,钉头尖锐如獠牙,在烛光下泛着森冷的光,仿佛能瞬间将皮肉搅碎。
“这是‘千钉床’,往人身上一压,保管骨头渣子都不剩。” 缪师爷指甲在钉子上刮过,在寂静的屋内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黄胶仔脸色瞬间煞白,肥厚的手掌死死攥住腰间犀角牌,连指甲都陷进肉里。
黛丽蜷缩在角落,望着那千钉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伤口的血痂都因过度惊恐而崩裂。
虞梦凝表面强装镇定,后背却早已被冷汗浸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能勉强克制住颤抖。
“给的时间够多了,你审问出结果没有?” 公子折扇轻点虞梦凝肩头,声音似笑非笑,却暗藏杀机。
虞梦凝强压下狂跳的心脏,垂眸恭敬颔首:“回公子,问出来了。”
三人对视一眼,缪师爷三角眼微微眯起,抢先开口:“哦?说来听听。”
“她是为了想要偷东西。” 虞梦凝话音落下的瞬间,屋内陷入诡异的寂静。
黄胶仔下意识攥紧腰间犀角牌,肥厚的脸颊上沁出细密汗珠,目光在虞梦凝与黛丽间慌乱游移。
黛丽蜷缩在角落,望着虞梦凝挺直的脊背,忽然想起方才那番叮嘱 ——“他们知不知道你认得这些是皇室专供物品?”“不知道。”“等会儿就说自己想进去偷点东西,咬死不要说自己知道那些是什么。”
此刻,黛丽强撑着坐起,十指颤抖着攥紧染血的裙摆:“我…… 我本来想着看有什么值钱的,想不到却是些破药,还有一些怪味的调味料。” 她故意睁大迷茫的双眼,“早知道是那些破玩意,谁会去碰……”
公子的折扇停在半空,缪师爷的喉结上下滚动,黄胶仔肥厚的手掌擦了擦额头的汗,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缪师爷突然跨前一步,指尖戳向黛丽鼻尖:“你在睿亲王府中这么久,会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
黛丽浑身一颤,喉间泛起苦涩:“真、真不认得…… 我连老王爷用的檀香粉都叫不出名字,哪知道什么药材……”
公子摆摆手,语气不耐:“她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粗使丫头,哪会接触到这些?不认得也正常。”
缪师爷却不罢休,猛地拽起黛丽染血的手腕:“好,就算你不认得药材 —— 那鎏金银壶、多曲长杯,你为何不偷?”
黛丽瞳孔骤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心神慌乱:“我…… 我不知道那鎏金银壶值不值钱!金器银器倒是见过,但那些杯子歪歪扭扭的,还嵌着石头,看着像破铜烂铁……”
“荒唐!” 缪师爷拍桌怒吼,“你明明说得出‘鎏金银壶’四个字!”
“是您方才说的!” 虞梦凝突然插话,“方才您自己问她,为何不偷鎏金银壶、多曲长杯,我们都听见了。”
黄胶仔忙不迭点头,肥硕的耳垂跟着晃动:“对!我也听见了!是您先说的!”
公子挑眉望向缪师爷,折扇在掌心敲出 “啪啪” 声响。
缪师爷涨红着脸张了张嘴,却见公子突然冷笑一声:“看来是你老糊涂了,连自己说过的话都记不清。”
缪师爷额头青筋暴起,却不敢反驳,转而揪住黛丽头发:“就算你不认得器物,为何独独挑那间仓库?是不是早就盯上了值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