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虞梦凝的房间里洒下斑驳光影。
林砚望着空荡荡的床铺,眉峰微蹙。昨夜分别时虞梦凝苍白的脸色还历历在目,此刻人却不见踪影。
“虞姑娘呢?” 他拦住端着水盆经过的婢女,声音不自觉带了几分急切。
“回林公子,虞姑娘天一亮就去偏殿了。说是二公子请了画师来……” 婢女话未说完,林砚已快步往偏殿方向走去,衣袂带起一阵风,卷得廊下的铜铃叮当作响。
偏殿内飘着淡淡墨香,周震龙正站在画师旁不时指点。虞梦凝倚着案几,目光专注地看着画师勾勒线条。她今日换了件素色襦裙,青丝松松挽起,晨光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光晕。
“林公子来了!” 周震龙最先瞧见人影,笑着招呼,“快看看这画像,可还传神?”
宣纸上,柱子圆鼓鼓的脸颊和芽芽总爱歪着的羊角辫跃然纸上,连柱子缺了颗门牙的笑容都描摹得惟妙惟肖。
林砚走近细看,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确实像,辛苦画师了。”
“不辛苦不辛苦!” 画师忙不迭收起画具,“周二公子吩咐的事,小人定当尽心尽力。”
话音未落,一名仆人气喘吁吁跑来,在周震龙耳边低语几句。
周震龙脸色微变,转头对虞梦凝和林砚道:“家父与知府大人今日继续审问滟娘,已经开始了。二位可要一同过去?”
虞梦凝与林砚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审讯厅内气氛压抑如铅。滟娘依旧戴着枷锁跪坐在青砖上,发丝凌乱地遮着脸。
周维督端坐在主位,知府大人坐在他身旁一侧,手边放着厚厚一叠案卷;周毛盛双臂抱胸站在一旁,目光如鹰隼般盯着滟娘;周申旭则缩在角落,见到虞梦凝等人进来,勉强扯出个苍白的笑。
知府大人敲了敲惊堂木,“这滟娘嘴硬得很,诸位且听听她的说辞。”
滟娘缓缓抬头,眼底布满血丝,声音沙哑而空洞,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大人,民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刺青……” 她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仿佛那些回忆太过沉重,压得她难以喘息,“几年前,我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最爱诗词歌赋。在一次诗会上,我遇到了一个诗人,他生得潇洒,出口成章,举手投足间尽是风雅,我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住了。”
她的眼神变得恍惚,像是回到了那段青涩的时光:“我与他交往,献出了自己的初次……不顾家人反对,跟着他私奔了。我们四处游历,他作诗,我吟唱,那时我以为,这就是我想要的一生。可是好景不长,他的盘缠很快就用尽了,我们变得穷困潦倒。没有钱,也找不到体面的工作,连肚子都填不饱。”
“后来,有人指引我们到了南疆的一个偏僻小镇,那里物价低,他在那找到了一份苦力的工作。我当时还很高兴,觉得只要能在一起,再苦的日子也能熬过去。” 说到这里,滟娘突然笑了,那笑声里满是自嘲与悲凉,“可我没想到,他根本吃不了苦。最后,他竟然为了钱,跟了当地一个地主的女儿。那女子丑陋不堪,可他却毫不犹豫地入赘了,全然不顾我们之间的情谊……”
“住口!” 周毛盛突然上前,靴底重重碾过地面,“谁要听你这些没用的过往!赶紧说刺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