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人说了,上面啊,是要改革开放,这是国家做出的决定。”文春道:“我们工厂,现在也是,跟着上面的步子,在改革开放。”
“改革开放?”文信,文店等众人,都纷纷不解:“什么意思啊?”
“这我就说不好了,还得是文彬文珍来说吧,你们两个读书多,脑子活,知道的,肯定比我多。”文春主动让贤。
“别,还得让我彬哥先来,我这道行,可没有彬哥修的深。”文珍故意谦让。
“我来?”文彬道:“我来就我来。”
其他几个人哈哈大笑,周堂道:“行,你俩,这还较上劲了,那咱大伙就听听,也像是你们刚才说的,来个什么,什么着的大讨论呢?”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直不说话,只顾着认真听的汉堂,想到了大哥要说什么。
“对,就是这个,你们两个,也来个真理啊,标准啊的大讨论。”周堂笑了笑。
文彬不再推让:“从去年的七月到九月,国务院可没少开会,在邓公的牵头下,国家开始研究,要加快四个现代化的建设问题,不断的强调啊,说要放手利用国外资金,大量引进国外,那些先进的技术,先进的设备,来帮助咱们,实现国家的现代化。”
“外国的,外国的东西,那都是啥?那都是茅坑里的大粪,外国能有好东西,那都是毒害咱中国的东西。”合堂愤愤然。
“我说,二大爷,你这思想还是老一套的了,你得改改了,得跟得上这时代的进步。”
“就是,二哥,你没听过一句话吗,这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汉堂道。
“别打岔,听文彬说下去。”周堂杵了杵合堂,合堂便不做声了。
“不光是要引进外资,和外国的设备。国家还要着手解决,经济管理体制改革的问题,尤其是国营企业。上面总算是看明白了,以后的国营企业,不能再像是之前一样,吃大锅饭了。不管企业,经营亏损到什么地步,工人干不干活,有没有积极性,都照常拿工资,你说着这合理吗?最后无非就是,企业把债务的山头,越积攒越高。这种事,国家去年,花了一整年的时间,正着手解决呢。”
“也就是,那些个国家的企业,没有大锅饭吃了?”汉堂问:“干多干少,都不旱涝保收了?”
“对,不信,你问问文春,这点,他肯定知道。”文彬看了看一旁的文春。
“还真是这么回事。”文春道:“我们厂子现在就改革呢,那些个以前正式的工人,都私下里议论说,这改革来,改革去,看样子是要改的大家都下岗啊,革的大家都失业啊。”
“下岗了,咋办?”文信疑惑的问:“城里人可不像是咱,咱再不济,起码还有几亩地能种。他们没了工作,靠什么生计?”
“你操那心干嘛?”一旁的文店看了看文信:“你是不是觉得,得亏了,你从天津回来了,要不然,你也得下岗?”
“春哥和文晨都没下岗,我下什么岗?”文信不以为然。
“我们啊,我们连上岗都没上岗,哪里来的下岗。”文春道:“等厂子什么时候,真的把人都裁光了,我和文晨啊,再看看能去其他厂子干点啥,我看如今这国家改革,倒是有不少机会,但凡有点头脑的人,都能借着这股东风,指不定就能,找到一条自己的活路。”
“找活路是肯定的,人找活路,国家也在找活路。要不然,能改革?要不然,能引进外国的钱,要国外的设备?这不都是找活路吗?咱们旁边的小日本子,人家国家现在可比咱们这边,发展的好着呢。咱们也是对准了他们国家,要向他们国家学习呢。”文珍道。
“什么,向小日本子学习?”合堂瞪着眼睛:“要说这学习,咱是他祖宗,他什么不是跟咱学的,操,跟他狗日的学习,学个屁,你见过哪个师傅,跟徒弟学三脚猫功夫的?”
“二大爷。你看你,又这样,不能总是拿老一套的想法,来看现在。”文珍连忙安慰合堂:“时代不同了,连人家日本的首相,都被咱们请来访问了,人家邓公都接待了,你在这操什么心。你看你,一百个不服,一万个不愿意似的。”
“哼。”合堂撇了撇嘴:“你们是不知道,小鬼子当年有多可恶。你们这帮人,你们都瞅瞅。”合堂扫视了一眼文字辈的侄子:“当年,人家小鬼子,拿着鸡骨头,像是耍狗逗猫一样,耍的你们团团转,你们,你们都还记得吗?”
文字辈的人当然忘记了,忘记了曾经被小鬼子是如何的戏弄。
“嗨,二哥,说那些事干嘛啊,都过去了。”一旁的勤堂连忙安慰合堂:“孩子们说的对啊,时代不一样了,咱得跟得上时代,不能老拿以前的那套思想,来想现在的事。国家都能,放下这千仇大恨,都往长远里打算。咱们这老百姓,也得跟着国家走,不是吗?”
“哼。”合堂还是难以平复,心里对小鬼子的仇恨:“我要是能去北京,那小鬼子的首相来了北京,我就炸了他狗娘养的,操,你跑我们这来干嘛,老子一颗炸弹,送你回东洋老家。”
“行了,二大爷,你别跟着瞎操心了。人家首相来了以后,咱们国家领导人,不是跟人家日本,签了个中日和平友好的条约吗?连华主席,邓公都出席签字仪式了。你啊,也别再这瞎生闷气了。”文彬道。
“就是啊,去年十月份,邓公去日本也考察了吧,在日本待了七八天,看人家日本的现代化企业,还有什么,很高级的科技设备。看的邓公,眼睛都直了,人家邓公就说了,希望加强咱们和日本,这两个国家,在经济和科技方面的交流合作,人家邓公,比你看得远,这才叫高瞻远瞩。”
“什么高瞻远瞩,你们可别忘了老话,勿忘国耻。”合堂依旧愤愤然。
“国耻?国耻谁能忘,可咱们这十年里,都干了什么?在闹革命。人家日本这十年里,是发展科技和经济了,咱比不上人家,就得虚心跟人家学。以前咱是人家的老师,现在,咱当回学生,对咱自己有好处,这又怎么了?这叫大丈夫能伸能屈。”文珍道。
“呦呵,你们两个兔崽子,一个个的,就数你们觉悟高啊?”合堂道:“那你说说,咱学什么来了?”
“技术和设备,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吧?但这思想上的进步,咱总是能学的上来吧?”文珍道:“你看啊,11月份,中央又开会了,会议已经定了,以后,国家要把现在的工作重心,都转移到社会主义建设上来,二大爷,听到了吧,国家定调子了,以后得搞建设了。”
“怎么搞?”合堂看了一眼,满不在乎中,透露着自己也想知道的欲望。
“怎么搞?人家邓公作了,《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的讲话。接着,12月底,党又召开了十一届三中全会。会上就直接说了,现在党和国家的工作中心,要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国家实行改革开放,所以现在自上而下的,哪哪都在说改革开放啊。”文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