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大哥,别喝了,酒也没了,咱兄弟们撤吧。”清堂扶着摇摇晃晃的周堂,见时候不早了,该散场了。
“不,不行,接着,接着喝。”周堂已经醉了:“让我,让我再和,和恩堂老弟,喝,喝一杯。”
“我说大哥,刚才你还对人家,不搭不理的呢,这才一壶酒的功夫,就和人家恩堂,难舍难分了。”合堂连忙打趣,兄弟几人也都笑了起来。
“放,放你的屁。”周堂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以后,恩堂,恩堂就是我第,第五个弟弟,亲弟弟。”
“哈哈哈。”恩堂也扶着周堂:“大哥,这话你可得记住了,不许赖账。”
“不赖账,绝对,不赖账。”周堂已经迷糊的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这兄弟五人中,数周堂最不能喝,但耐不住恩堂,左一杯右一杯的敬周堂,最终,周堂被灌醉了,还认下了恩堂这个亲弟弟。
“大哥,时候真的不早了,您早点回去歇着,我也得回家不是?文信还在家里,等着我了不是?你不得,疼你大侄子不是?”恩堂拍着周堂的肩膀,凑到周堂耳边,亲密的说道。
周堂仿佛清醒了许多:“对,回去,好好,好好带文信,咱,咱都是为了孩子,为了孩子。”
周堂一边说着,一边被清堂搀扶着,清堂对着众人道:“我先送大哥回家。”
“好。”兄弟几个答应着,将周堂送出门外,合堂,勤堂等和众人道别后,也纷纷一起搀着大哥,各自回家。
汉堂拉住恩堂:“你等会再走。”汉堂说着跑回到桌子上,将剩了小半盆的煮花生,端给了恩堂:“带回去,给文信也尝尝,四哥煮的这花生,还真不赖。”
亲爹给儿子的吃食,恩堂自然得收着,两个人寒暄了几句,恩堂端着花生回家。
要说的,酒桌上都说了,恩堂觉得今天的月亮,格外的明亮。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秋高气爽的季节,不仅地里收成好,他恩堂心心念念的事,也终于大功告成了。恩堂看着盆里的花生,亲爹就是亲爹,到什么时候,心里还是装着儿子,还是疼儿子。
蹑手蹑脚的进门,一看屋子里的煤油灯还亮着,恩堂进屋:“怎么还没睡?”
“你去吃好吃的,喝大酒了,让我自己在家睡觉,有你这么当叔的吗?”文信撇了一嘴:“你们在那吃香的喝辣的,我能睡得着?”
“嘿,你小子,我不是给你留了一只烧鸡吗?”恩堂看着桌上的鸡骨头:“怎么,你都吃完啦?你个没良心的,也不给我留点。”
“嘿嘿。”文信笑了笑:“你看这是啥?”说着又从虚盖着的盆里,拿出半个烧鸡:“你以为我会吃独食啊?你从来没吃过独食,什么都给我留着,我能干这种没良心的事?”
“好小子。”恩堂心里开心:“来,叫声爹,我跟你说,你几个大爷可都同意了,尤其是周堂大爷,现在都跟我称兄道弟了。你叫我一声爹,这半只鸡我不吃,这些也都是你的。”恩堂说完,把花生推到了文信面前:“你四大爷煮的花生真好吃,你爹特意让我给你拿过来的。”
“唉,还得是亲爹啊,到什么时候,人家都想着我。你呢,还让我叫你爹,我偏不叫。”文信剥着花生:“不叫你爹,咱也能吃花生。”
“哼。”恩堂有些醉意,卧倒在炕上:“吃吧吃吧,你要是喜欢吃,赶明我也去地里刨些,让你吃个够。”
文信闻到了恩堂身上的酒味:“恩堂叔,你喝的尽兴吗?要不要再喝点?你看,这又是花生,又是烧鸡的,我一个人在这吃,多没意思。”
恩堂来了兴致:“咋了,你小子,想喝酒啦?你才多大啊,居然也馋酒?”
“我这不是看你没喝尽兴,想陪你喝吗?”文信又装作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你要不想就算了,我好心都被你,当成驴肝肺了。”
“哈哈。”恩堂立刻起身:“柜里还有半瓶二锅头呢,你去拿,咱爷俩喝点。”
“好嘞。”文信赶紧跑到柜子旁,拿出了酒,又找了两个杯子,先是给恩堂满上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小杯。
“恩堂叔,我敬您一杯。”文信道:“谢谢您养我这两年,关心我,照顾我,让我吃饱穿暖,比我亲爹还亲。”
“哈哈,你小子。”恩堂乐的合不拢嘴:“那你还不赶紧改口,叫我一声爹,咱也听听,别等到哪天,忽然蹬了腿,闭了眼,想听也听不到了。”
“哼。”文信白了一眼:“你死了我给你打幡抱罐,送你上西天。”
“你个臭小子,我才不死呢,我得看着你娶媳妇,看你生儿育女,我还要抱孙子呢。”恩堂说完:“废话少说,咱爷俩先少来点,意思意思。”恩堂说完,将半杯酒饮下。
文信也不含糊,喝了小半杯,喝完吐着舌头,抓耳挠腮:“啊,太辣了,辣死了。”
“哈哈哈,就你这小样,还敢跟我喝。”恩堂说完,连忙撕了块鸡肉递给文信:“快吃块肉,这样就不辣了。”
两个人一边吃着,一边时不时的小酌一口,恩堂早在汉堂那吃饱喝足了,并不怎么吃,只是看着文信吃喝,陪着文信说话:“文信,以后长大了,想干什么?”
文信嚼着花生,想了想:“嗯,没什么想干的,能吃饱,能喝足,就行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恩堂喝下一口酒,摇了摇头:“那可不行,你得想想,将来得娶媳妇啊,得生孩子啊,将来得把日子过好,别像我似的,最后成了个老光棍。”
“老光棍有什么不好,不照样吃饭干活吗,不照样活着吗?”文信道:“我觉得,这人能活着,就是好事了,有的人还活不到长大呢,我能活到现在,这就知足了。”
“你啊你啊。”恩堂继续摇头:“现在社会越来越好了,国家越来越好了,我们这一代人算是完了,虽然现在有了地,也算是当家做主人了,但还是不够。你得有些奔头,咱怎么着,也得一代比一代强,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你们才是咱们家的希望,才是咱们这个国家的希望,社会可不就得这样吗?一代比一代好。”
文信点了点头,似懂非懂:“来,恩堂叔,我再敬你一个,敬咱们一代比一代好。”
“好。”恩堂干了杯里的酒,连忙道:“可不就得这样,人活一口气,一代比一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