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要在屋里。”金萍撒着娇,抱着娘的大腿,偎依在娘的身边。
“我也在屋里。”国民,国喜纷纷道。
“小声点,别吵了你二婶婶,别说话。”刘氏使了个眼神,生怕这三个孩子,再让春兰犯病。
虽然嘴上叮嘱着三个孩子,但屋子里的动静,还是让似睡非睡的春兰,来了精神,眼睛直直的瞪着三个孩子,却只是瞪着,而不说话,吓的三个孩子,都往娘的身边凑。
刘氏见状,连忙道:“妹妹,这是我家的三个孩子。”又对着三个孩子道:“来,孩子们,快,叫二婶婶。”
三个孩子,唯唯诺诺的,异口同声道:“二婶婶。”
春兰看了看几个孩子:“小兔崽子们,小祸害。”说完,便一个起身,一把将三个孩子搂过来,抓住金萍和国民的脖子:“看我不掐死你们。”
“春兰,你这是干嘛,快松手,松手。”刘氏大叫:“快来人啊,春兰又犯病了。”
三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另一个屋子里的文店,文信等人听到哭声和叫声,赶忙跑了过来,拉开了春兰。
“春兰,你这是干嘛啊?春兰啊,我的好春兰,你怎么,怎么成这样了啊?”文信抱着春兰,失声痛哭:“都怪我啊,春兰,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你毁了啊。”
春兰目光呆滞,眼睛里仿佛没有看到这些人,只是看着空中,任凭文信哭的,如何撕心裂肺,她也无动于衷。只是嘴里冷笑:“都是祸害,哈哈哈,都是祸害。”
文店冲着自己的媳妇,使了使眼神:“快带孩子们回去。”
刘氏又气又急,招呼着三个孩子,赶紧回家,生怕这春兰再犯了病,伤害了三个孩子。
待刘氏走后,春兰安静了不少,在文信的怀中,慢慢的睡着了。汉堂,会堂见状,示意文信陪着春兰,其他几个人都走出了屋子,来到了会堂的屋。
“怎么样?这春兰,又胡闹了?”躺在炕上的郭氏,心有余而力不足,见几个人进了屋,连忙问:“没事吧?”
“没事,弟妹。”汉堂道:“我让我媳妇带孩子们,都回去了,文信在那屋陪着春兰了。”
“唉。”会堂一脑门的官司:“这可怎么办啊?你看春兰刚才那眼神,见到孩子就想杀人似的,我是怕将来,她自己。”会堂不敢往下说了。
“你是说,将来她要是,自己生了孩子,也都掐死?”文店看着会堂,替会堂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会堂点了点头,神志已经疯了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啊?”郭氏大惊:“春兰现在肚子里,怀着孩子呢,还有几个月就生了,可不能有任何的闪失。老天爷啊,祖宗们啊,要是春兰,连自己的孩子都杀,那,那可怎么办啊?”郭氏慌了,刚刚还气血十足的侧着半身,跟大家说着话,现在又觉得自己体力不支,不得不收回了自己的上半身,躺在炕上,气息微弱:“这,这可不行,春兰好不容易,怀上了文信的孩子,可不能出半点闪失。”
“弟妹,你就别跟着操心了。”汉堂看出了郭氏的着急:“虎毒还不食子呢,等春兰生了孩子,她就是再疯,再傻,也总不至于,掐死自己的孩子吧?这女人,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当娘的母爱,就会从心底里出来,没准到时候,春兰的病,兴许能好一些。”
“嗯,我觉得我爹说的对,哪个爹娘不疼自己的孩子,春兰就是再疯,也是孩子的娘吧,哪有当娘的,要弄死自己孩子的。”文店道。
“文信啊,以后这春兰,你可得看好了。”汉堂道:“起码在她生下孩子前,不能再让她到处跑,到处去了。”
“我知道了,爹。”文信深知自己肩上的担子,以后会越来越重,往上,他得照顾好爹娘。往下,他得照顾好春兰,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文信啊,娘是老了,不中用了,但娘只要活一天,就一定会管好,你和春兰的。”郭氏这话是说给汉堂听的:“娘很快就好了,等我好了,我就替你看好春兰,让她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再帮你们一起带孩子。”
“婶子啊,我看,你还是把自己照顾好吧。”文店道:“以后,咱们这一大家子,都会帮衬着你这边点,众人拾柴火焰高,咱没有过不去的坎。”
“对,就是,多大的坎,咱都能迈过去的。”汉堂也在一旁安慰。
会堂,文信各自点了点头,几个人又你一言,我一语的,都盼望着春兰能早点好起来,盼望着春兰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安无恙的,降临到这世上。
待汉堂,文店等人走后,家里又只剩下这一家四口了。秋收后,地里的玉米棒子,都收到了家里,一个个结实的玉米堆,还在打谷场里,会堂心里担心着收下来的庄稼:“我去谷场里剥棒子吧,你们几个就待在家里,把门关好了,可千万别再让春兰跑出去了。”
“爹,我和你一块去吧,这好几亩地的棒子,你什么时候剥完?”文信道。
会堂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你在家,管好你娘和春兰。”说完,会堂戴上草帽,拿着一个剥棒子的锥子,朝着村外的打谷场走去。
会堂走后,文信进了春兰的屋,见春兰依旧,头发凌乱的傻笑着,文信一边从地上,拾起春兰乱扔的枕头,被褥,一边耐心的问着:“春兰,你饿了吗?锅里给你留着饭了。”
见春兰不说话,文信直接走到外屋,将一块地瓜从锅里拿出,又走回了屋子,递给了春兰:“春兰,吃吧。”说着,送到了春兰的嘴边。
春兰饿了,见有吃的,连忙接过地瓜啃了起来,见春兰吃的狼吞虎咽,文信连忙道:“你慢点吃,别噎着,我去给你倒碗水。”说着又走到外屋,找了个碗,又拎起地上的暖水壶。
郭氏从炕上爬了起来,颤颤巍巍的穿鞋,起身起的猛了,又感到一阵的头晕目眩,差点摔倒,文信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暖水壶,连忙跑过去:“娘,你怎么起来了?这是起来,要干嘛去啊?可千万别再摔着了。”
“哎呀,没事,没事,我想去趟茅房。”郭氏扶着炕沿:“就是这身上没劲,不碍事,不碍事。”
“娘,我扶着你去吧。”文信说着,扶着娘走出屋子,来到院子里,送到茅房旁,在外面等着,郭氏上完茅房,又被文信搀扶着,小心的挪着碎步,准备回屋。
春兰却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像是一阵风似的,扒开两扇紧闭着的大门,一股脑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