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东一嘴,西一嘴,聊得不亦乐乎。不管是姥姥姥爷,还是两个舅舅,内心里都喜欢国增。一是国增从小,就在姥姥家长大,长辈们都为国增的成长,付出过心血。二是国增这孩子,比国长机灵懂事,哪个老人,不喜欢这样的孩子?
听着国增,讲述着这一年的经历,鸣琴心里发愁。从小就学习好,被自己重点培养的国增,如今,怎么能就真成了庄稼汉,落在了这庄稼地了呢?
鸣琴低着头,看了看两个儿子,又看了看国增。如今,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走出了庄稼地,吃起了国家饭。国增虽是个外甥,但也是春兰,身上掉下来的肉。他曾愧对于春兰,只能寄希望于国增,完成春兰的心愿。可如今,国增走出去的希望,却就此破灭,鸣琴还真是不甘心。
“老大,老二,你们两个,现在大小,也都是干部了吧?”鸣琴明知故问。
“爸,我哥是干部,我就是个开火车的,算不上干部。”占文道:“一个火车司机,什么干部不干部的。”
“嗯。”鸣琴点了点头,知道占文这孩子,一向虚心低调,为人处世,也都是小心翼翼,依着他的性格,顶多是开一辈子的火车,当不了什么干部:“老大,那你是个有实权的干部了。”
“嗨,爹,我也就是个团长。”炳文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以前管着两千多号人,算个干部,现在,只管着教导团的一个大队,也就是三十多号人,不比当年啦。”
“嗯。”鸣琴点了点头:“我想说个事,炳文。当爹的,我这辈子,没指望你什么。现在,我想指望你,帮我办一件事。”
“嗨,爹,跟我怎么还客气上了,有什么事,你就吩咐吧。”炳文道。
鸣琴看了看国增,又看了看国长,即便是他的心里,想的是国增,但国长也在眼前,他不能把话说的太偏袒:“炳文,国增和国长,也都在这呢,这俩兄弟,你得想办法,弄出去一个。”
“弄出去一个?”炳文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爹:“什么意思啊?”
“你看,国增没考上大学,现在落在了庄稼地,国长呢,也是这样。他们兄弟俩,得出去一个,你在石家庄那边落下了,手里也有权力,想办法,让他们兄弟俩,也能跟着你,出去闯荡闯荡,最好是也能落在石家庄,这样,也算是走出了这庄稼地,在外面有出息了。”鸣琴道。
炳文这下,才明白了爹的意思:“爹,你不会是,想让他们也去部队吧?”
“能去吗?”鸣琴道:“你以前,不是管着两千多人吗?现在,不也管着几十号人吗?就不能再加上一个俩的?”
“爹,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俩,也都过了入伍的年龄。”炳文道:“早干嘛去了,想当兵,不早点说。”
“国增那时候,不还上学吗?”鸣琴道:“谁曾想,没考上大学呢?”
“那国长呢,不上学了,怎么不去当兵?”炳文看了看国长:“你要是入了伍,分到了河北这边,没准,我还能把你调到我的团里。”
国长继续闷头吃饭,不予理会。
“国长,问你呢。”炳文道。
“啊?”国长这才抬起头:“不是不让我说话吗?”
“你这孩子,诚心逗我呢?”炳文板着个脸。
“嗨,大舅,当兵的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才不去遭那个罪呢。”国长道。
“二表哥,要是当兵的不吃苦,将来,就是老百姓吃苦了。”一旁的表弟,春雨道。
“呦呵,你还懂得挺多,怎么的?你也想子承父业,将来当兵啊?”国长杵了杵春雨。
“我将来,必须当兵。”春雨道:“子承父业,保家卫国,这是我的梦想。”说完起身,对着一桌的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瞧瞧我这大孙子。”魏氏连忙拍了拍春雨:“真是人小志大,还学的有模有样的,行啦,快放下手来,吃饭吧。”
春雨这才放下敬礼的手,又坐在了凳子上吃饭。
一桌的人都笑了,春雨的妈妈也笑着道:“从小就跟他爸学,现在,每天在家里,都是自己叠被子。还叠成豆腐块呢,每天早上,自己还出操呢。”
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便七嘴八舌的,将聊天的话题,转到了春雨的身上。鸣琴见众人跑了话题,连忙拍了拍桌子:“炳文,这是我给你的任务。等过完年,国增和国长的工作,你必须得给安排。”
“爹,我怎么安排啊?这可是部队,不是咱家,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炳文皱着眉头:“要想把他们,安排到部队上,我可是心有余力不足。”
“谁说非得,安排到部队上了?”鸣琴道:“你在石家庄,那毕竟是省会,大城市,给他们找份工作,还不容易?反正外甥到了舅家的门口,你得管他们吃住,再帮他们寻摸份工作,这不就结了?也算是让他们在大城市里,历练历练。”
“找份工作,也不一定能留在石家庄,这辈子,就能在石家庄待下去。”炳文道:“外面的世道,不是咱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爹,你也得想想,这俩孩子,现在的实际情况是不?想想我姐姐是不?要是都出去了?将来,我姐老了,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谁说让他们都出去?”鸣琴态度变得强硬:“就给他们找份工作,先在你那落脚,你们帮他找个工作,起码能多赚点钱不是?这点事,都干不了?”
见老爹下了命令,碍着众人的面子,炳文只得答应:“行,爹,您啊,就是我的旅长,军令如山,我保证完成任务。”说完,也学着春雨的样子,给自己的老爹,敬了个军礼。
“这还差不多。”鸣琴笑了,对着众人道:“来,继续吃饭,多吃点,多吃点。”说着,又往国增的饭碗里夹菜。
“哎呀,姥爷,怎么又给我夹菜呢?”国增连忙双手捧着碗,接过姥爷夹来的菜:“刚才我给您夹的菜,您还没吃呢。”
鸣琴笑着:“好,好,我吃,我吃。”说着,便欣慰的将自己碗中,国增刚才夹过来的菜,都一一的送入口中,细嚼慢咽起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姥爷和姥姥,对国增和国长,有着区别对待。尤其是炳文,老爹虽然嘴上说着,把这俩外甥,都弄出去历练历练。但他心里最希望的,还是国增能出去,好多长些见识。
有了儿子的准确答复,鸣琴的心里有了底,慈祥的看着国增,希望这孩子,将来能出去混,混出个样子来。至于国长,最好是留在家里,守在父母身边,踏踏实实的尽孝。这样,春兰最得实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