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里沙独自蜷在宴会厅角落的丝绒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香槟杯沿。
杯中气泡早已消散,只余下一片沉寂的琥珀色。
水晶吊灯倾泻而下的光晕在她低垂的睫毛间碎成阴影,直到舞台的乐声骤然响起,她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
迅速用手指抹去脸颊上残留的泪痕,重新挺直脊背,仿佛刚才的脆弱从未存在。
然而,还未等亚里沙完全调整好呼吸,两名男子已朝她走来。
左边是Ghq军需部长的公子,西装革履,唇角噙着志在必得的弧度;
右边是某财阀的继承人,指尖夹着半杯琥珀色的威士忌,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亚里沙小姐,不知是否有幸邀您共舞?”两人几乎同时伸出手,姿态看似绅士,却带着咄咄逼人的压迫感。
亚里沙的指尖陷进掌心,关节绷出青白的弧线。
她不想接受,却又碍于对方的身份无法直接拒绝。
就在亚里沙进退两难之际,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光影交错处走来,径直越过那两只伸来的手,稳稳停在她面前。
“抱歉。”沈浪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她是我的舞伴。”
未等那两人反应,沈浪已伸手扣住亚里沙的手腕,将错愕的她从沙发上带起,顺势揽住她的腰,带着她滑入舞池。
“等等!”亚里沙抵着他胸膛小声急喘,声音里带着颤音,“松本家是祖父重要的...”
“闭嘴,女人。”
沈浪的舞步沉稳而优雅,亚里沙被迫跟上他的节奏,墨绿色的鱼尾裙摆随着旋转荡开优雅的弧度。
灯光流转,乐声悠扬。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只有呼吸在极近的距离里交错。
他的手掌贴在她的后腰,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她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舞步停驻,亚里沙才终于抬眸望向他,声音轻得几乎被音乐淹没:“...你为什么回来了?”
“当初拒绝我的时候,不是挺高傲的吗?”沈浪低头凝视她,声音低沉而锐利,“怎么,换成那两个家伙,就舍不得拒绝了?还是说在你眼里,我连他们都不如?”
“不...不是那样的!”亚里沙慌忙摇头,可话到嘴边却像被什么哽住,只能攥紧裙摆,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
“算了。”沈浪忽然伸手,近乎粗暴地揉乱她的长发,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踉跄,“真是个笨蛋。”
丢下这句话,沈浪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背影很快没入舞池边缘的阴影里。
亚里沙快步跟上沈浪,垂着头,紧抿的唇和微红的眼眶活像只受尽委屈的猫。
两人来到无人的角落。
亚里沙挺直腰背端坐着,可那双总是明亮的眼睛此刻却失了焦距,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沈浪仰头饮尽杯中香槟,目光扫过她这副模样,心底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与沈浪这种富二代不同。
这就是世家子弟的宿命。
生来锦衣玉食,代价却是成为政治棋盘上光鲜的筹码。
越是精心栽培的精英,就越逃不过被摆上祭坛的那一天。
而亚里沙的悲剧在于:沈浪的出现,提前撕开了她命运的封条。
她能拒绝吗?
不能!
她的衣食住行、学识教养,甚至呼吸的空气都烙着供奉院的徽记。在威严的祖父面前,她连睫毛都不敢多颤一下。
真可笑啊。
弱者的悲哀,就在于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沈浪原本没打算招惹亚里沙。
可这些日子看着她强撑骄傲的模样,倒让他生出几分兴趣。当然,那袭墨绿鱼尾裙勾勒的腰线,或许也是原因之一。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但今晚的她,实在是令人失望。可更多的,是让人同情、怜悯。
比起精致的提线木偶,沈浪更想要个会咬人的活人。
有着自己想法的健全的人,才能孕育出真正的爱情。
这需要两个完整灵魂的碰撞。
玻璃杯在沈浪指间不断续满又见底。身旁的亚里沙依然保持着完美的坐姿,可瞳孔里早已空无一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本就算不上熟稔。
交浅言深,君子所戒。
更何况,沈浪终究不是她。
即便能理解她的处境,可两人的实力、立场、性格等等都不尽相同,注定让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
所有的劫,终究要自己去渡。沈浪可以伸出援手,但需要她有所觉悟。
宴会仍在继续。
在沈浪和亚里沙相顾无言之际,原本热闹的宴会,似乎悄然间缺少了些什么。
作为东道主的供奉院翁已离席多时,Ghq的军官和几位核心财阀代表也不知所踪。
可宾客们仍在纵情欢笑,仿佛这场盛宴永远不会有散场之时。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骤然撕裂了宴会的喧嚣。水晶吊灯剧烈摇晃,香槟塔轰然倒塌,晶莹的碎片如雨点般飞溅。
尖叫声瞬间炸开,人群像受惊的鸟群般四散奔逃。
亚里沙猛地站起身,裙摆扫翻了座椅,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精致的面容上写满了惊恐。
“发生了什么?”
十架终极咆哮撞碎彩绘玻璃穹顶,钢铁脚掌碾过满地碎晶,猩红的电子眼锁定四散奔逃的宾客。
金属装甲折射着冷冽的寒光,粗大的枪管缓缓转向宴会厅中央。
随着机械运转的嗡鸣,枪口骤然喷吐出炽烈的火舌,弹幕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哒哒哒——”
子弹撕裂血肉的闷响与宾客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大理石地面瞬间被染成暗红,残肢断臂在冲击力作用下高高抛起,又重重砸落在香槟与鲜血混合的液体中。
亚里沙瞳孔骤缩,本能地拉住沈浪的手腕:“快逃!”
‘还算你有良心。’沈浪任由她拽着,暗道刚刚没有白白替她解围。
碎裂的大理石飞溅,终极咆哮的枪管不停的喷吐火舌,将逃窜的宾客撕成血雾。
就在沈浪和亚里沙即将冲进紧急通道时。
轰!
整面墙体炸裂,一台终极咆哮破门而出,枪口红光锁定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