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小的指尖还停留在林南布下的禁锢法阵上,九条雪白的尾巴在月光下炸开。\"放我出去!\"她的声音里带着狐族特有的颤音,指甲已经化作利爪,在法阵屏障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林南背对着她站在葬妖裂谷边缘,山风掀起他染血的衣摆。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传说这里埋葬着上古妖尊的骸骨。\"你父亲教过我狐族禁术的破解方法。\"他头也不回地说,声音比谷底吹上来的风还冷,\"这次我不会让你去送死。\"
\"你以为这样很英雄吗?\"白小小突然安静下来,声音却像淬了毒的冰锥,\"黑煞要的是我,不是你。没有狐族血脉,你连他布下的第一道血咒都撑不过去。\"
林南终于转过身,月光照出他脖颈上蔓延的诡异纹路——那是强行催动妖尊令的反噬痕迹。他抬起手,掌心悬浮着一滴泛着金光的血珠。\"凤族女君给了我这个。\"血珠突然分裂成无数细丝,在他周身织成赤红的羽衣,\"足够骗过那头老虎三个时辰。\"
裂谷对岸突然亮起幽绿的鬼火,照亮了崖壁上密密麻麻的锁妖链。锁链中央吊着个白发男子,残破的衣袍下露出布满咒文的皮肤。白小小的呼吸停滞了,她认得那些用虎族獠牙刻下的折磨印记——正是三百年前父亲教她辨认的酷刑符号。
\"看啊,我们的小客人带来了惊喜。\"黑煞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崖壁上的影子突然扭曲膨胀。三丈高的虎形阴影从石壁剥离,落地时震得锁链哗啦作响。真正的妖王却是个精瘦男子,只有额头的王纹和琥珀色的竖瞳昭示着身份。
林南的剑已经出鞘,剑锋上流转的却不是青云剑宗的玄气,而是妖尊令特有的暗金色光芒。\"放了他。\"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崖壁上的碎石开始震颤,\"你要的妖尊令在这里。\"
黑煞突然大笑,笑声震得裂谷两侧落下簌簌碎石。他抬手打了个响指,白辰身上的锁链突然收紧,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滴在岩壁上,竟化作燃烧的符文。\"我要的是狐族公主觉醒的血脉!\"妖王舔着獠牙,\"至于你...倒是省了我去找第三枚妖尊令的功夫。\"
白小小突然发出尖啸,法阵屏障应声碎裂。她的身影在空中化作九道白光,却在即将越过裂谷时被赤红羽衣拦住。林南不知何时已经挡在她面前,背后展开的凤族羽翼上流转着古老咒文。
\"聪明的选择。\"黑煞眯起眼睛,突然将爪子刺入白辰胸口。鲜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三枚旋转的血钉。\"让我看看凤族的'涅盘衣'能挡几根断魂钉?\"
第一枚血钉袭来时,林南挥剑斩碎了它。但破碎的血珠立刻重组,从他肋下穿过。少年闷哼一声,羽衣上的光芒顿时暗淡三分。白小小想冲上前,却发现自己的影子被钉在原地——黑煞早在对话时布下了影缚术。
\"游戏结束。\"妖王抬手召出第二枚妖尊令,漆黑的令牌上盘踞着虎形虚影。两枚令牌共鸣产生的波动让整个裂谷开始崩塌,碎石如雨般砸向吊在空中的白辰。
林南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黑煞的瞳孔骤然收缩——少年眼中正泛起不属于人类的暗金色。\"你搞错了两件事。\"林南的声音突然带上重音,仿佛有另一个更古老的存在与他同时开口,\"第一,这不是涅盘衣。\"
羽衣突然燃烧起来,火焰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凤族文字。这些文字脱离布料,在空中组成环形锁链。黑煞发出的第二枚血钉撞上文字锁链,竟被反向炼化成一只火焰凤凰。
\"第二,\"林南踏出一步,脚下裂开的岩缝中涌出暗金色雾气,\"你拿到的两枚妖尊令都是赝品。\"
整个葬妖裂谷突然寂静了一瞬。紧接着,吊着白辰的锁链寸寸断裂,老人坠落的身影被暗金雾气托住。黑煞额头的王纹渗出鲜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震颤的令牌:\"不可能...我明明...\"
雾气中浮现出无数双眼睛的轮廓,林南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白小小终于挣脱影缚术,却在碰到他肩膀的瞬间被弹开——少年的皮肤下正有什么东西在游走。
\"林南!\"她顾不得灼伤,再次扑上去抱住他,\"收回去!你的经脉承受不住初代妖尊的力量!\"
黑煞趁机发动突袭,虎爪直取林南心口。千钧一发之际,白辰突然睁开眼睛,布满咒文的手掌拍在地面。整个裂谷亮起狐族特有的银色阵图,将妖王暂时困在原地。
\"走!\"老人咳着血喊道,\"他控制了裂谷底下的上古妖尸...马上就会——\"
地面突然隆起,一只覆着腐肉的巨大骨爪破土而出。林南在失控的力量中勉强保持清醒,用最后的神智催动妖尊令。暗金雾气裹住三人,在骨爪合拢前的刹那消失无踪。
他们跌落在十里外的乱石滩上。白辰已经再次昏迷,白小小的尾巴焦黑了一片。而林南——少年安静地躺在月光下,皮肤上的暗金色纹路正在缓慢消退,嘴角却不断溢出带着金丝的鲜血。
白小小颤抖着去探他的脉搏,发现心跳快得不像人类。更可怕的是,她分明感觉到有两股意识正在林南体内厮杀。远处传来葬妖裂谷方向的天崩地裂之声,夜空中升起混杂着血色的妖云。
她咬破手指,用狐族秘术在林南额头画下安魂咒。当最后一笔完成时,少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的眼睛还是暗金色的,但说出的却是自己的声音:\"...去玄黄山脉...找大阵的...\"
话音未落,远处的妖云突然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蔓延而来。白小小抱起父亲,用尾巴卷住林南的腰。月光下,三个伤痕累累的身影向着人族圣山的方向蹒跚而去,背后是正在苏醒的古老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