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箱钥匙在张援掌心留下冰凉的触感，檀香与消毒水的气味仍萦绕在鼻尖。她站在沈家宴会厅的鎏金大门前，丝绸礼服下的肩膀绷成一条直线。侍者推开门的瞬间，水晶吊灯的光芒如利剑般刺来，将她的身影拉成一道修长的剪影。
\"张总来得真准时。\"沈玉娇的声音从香槟塔旁飘来，猩红指甲在杯沿划出刺耳声响，\"听说您最近忙着破解什么病毒？\"
张援的指尖在珍珠手包上轻轻一叩。三天前服务器遭攻击的警报声仿佛还在耳畔，而此刻宴会厅里觥筹交错的景象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她捕捉到沈玉娇眼中闪过的算计，忽然想起监控录像里那个在父母小区门口徘徊的黑衣人。
\"托沈小姐的福。\"她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琥珀色液体映出沈玉娇骤然阴沉的脸，\"勒索病毒倒让我发现些有趣的东西——比如某些Ip地址的归属。\"
顾寒峰的身影在人群另一端若隐若现，黑色西装将他与浮华场合格格不入的冷峻勾勒得愈发清晰。他正被几个董事围着，但目光穿过晃动的人影，准确落在张援身上。那眼神让她想起雪夜告白时，他睫毛上凝结的冰晶。
\"听说张小姐最近和顾总走得很近？\"沈玉娇突然提高音量，镶钻耳环随着夸张的动作晃出刺目光斑，\"该不会真像媒体说的，是靠......\"
\"靠什么？\"张援轻笑一声，指尖在杯沿转出半个圆弧。余光里，她看见赵明远伪装成侍应生混在餐饮区，领结下藏着微型摄像头。这个角度刚好能拍到顾父所在的VIp休息区——那里坐着几位手握智慧城市项目的政府要员。
水晶吊灯突然调暗，投影幕布从穹顶缓缓降下。沈玉娇精心准备的宣传片开始播放，画面上正是她引以为傲的跨境电商平台。张援看着那些熟悉的UI设计，唇角勾起微妙弧度。这些界面布局，与三周前她\"不小心\"让商业间谍带走的设计稿有八成相似。
\"关于今日某些媒体所谓'靠男人上位'的报道......\"张援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几桌宾客同时转头。她放下香槟，珍珠手包滑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的微型投影仪，\"正好借沈小姐的屏幕澄清一下。\"
投影光束刺破昏暗，将一组聊天记录投映在宣传片画面上。沈玉娇的助理倒抽冷气的声音清晰可闻——那是用AI修复的加密通讯，记录着如何利用勒索病毒调虎离山，以及如何收买媒体散布谣言。
\"不可能！\"沈玉娇的酒杯砸在大理石地面，香槟像融化的黄金四处流淌。她精心修饰的面具出现裂痕，\"这些记录早就......\"
\"早就删除了？\"张援向前半步，香水味裹着若有似无的压迫感，\"沈小姐应该听说过区块链存证技术。\"她转向突然骚动的人群，某个正在后退的侍应生被保安不动声色地拦住，\"顺便说，贵公司的UI设计师恐怕要重新招聘了。\"
顾寒峰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侧，西装袖口擦过她裸露的手腕。他没有说话，但递来的平板电脑上正显示着实时监控——赵明远在试图格式化手机。而屏幕角落，陈宇轩的车正驶入沈家别墅的监控盲区。
\"张援！\"沈玉娇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镶钻指甲陷入皮肤，\"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她压低的声音里淬着毒，\"我父亲已经拿到顾氏老宅的......\"
\"保险箱钥匙？\"张援轻轻抽回手，从珍珠手包里取出个小巧的U盘，\"真巧，昨天顾伯伯刚把这个交给我。\"她故意让U盘上的顾氏家徽反射灯光，\"里面有些关于二十年前车祸的监控修复视频，沈小姐有兴趣看看吗？\"
宴会厅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连乐队都停止了演奏，只有香槟气泡破裂的细微声响。沈玉娇的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定格在一种可怕的青灰色。她死死盯着那个U盘，仿佛那是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顾寒峰这时开口，声音像冰层下的暗流：\"沈伯父正在书房等您。\"他侧身让出通道，这个动作同时将张援护在身后，\"关于智慧城市项目的......某些技术参数。\"
张援看着沈玉娇踉跄离去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二楼回廊闪过一道反光。陈宇轩的银灰色西装在窗帘缝隙间一闪而过，而他手里拿着的，赫然是赵明远刚才拼命想销毁的手机。
\"看来蜘蛛网抓到的不止一只飞蛾。\"顾寒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指尖在平板上调出另一个监控画面。画面上，顾父正将一份文件递给沈家掌权人，文件抬头隐约可见\"股权置换\"字样。
张援的珍珠手包突然震动。她划开屏幕，技术团队发来的消息让瞳孔微微收缩——被勒索病毒加密的服务器里，挖出段与前世导致她破产的病毒高度相似的代码片段。而代码签名处的数字指纹，指向某个注册在赵明远母亲名下的空壳公司。
\"要收网吗？\"顾寒峰问。他说话时下颌线绷紧，阴影投在锁骨处的伤疤上——那是上周遭遇\"意外\"车祸的纪念品。
张援望向落地窗外。暴雨不知何时降临，雨滴在玻璃上蜿蜒如泪痕。三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正缓缓驶入停车场，车灯在雨幕中晕开血色光晕。
\"再等等。\"她将U盘放回顾寒峰掌心，金属表面残留着两人的体温，\"等他们把手伸进真正的保险箱。\"
乐队重新开始演奏，弦乐四重奏版的《月光》流淌在骤雨声中。张援理了理鬓边碎发，丝绸礼服掠过香槟残液，在地面拖出一道晶莹的痕迹。当她走向旋转楼梯时，二楼窗帘后的反光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电梯下行时闪烁的红色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