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手包在张援指间转了个圈，沈家宴会厅的水晶吊灯将她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她不动声色地扫过人群，赵明远正端着香槟向这边张望，那副金丝眼镜后藏着的算计让她胃部微微抽搐。
\"张总对珍珠情有独钟？\"顾寒峰的声音突然从身侧传来，他西装袖口的黑曜石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张援将手包换到左手，露出掌心尚未消退的钥匙压痕：\"比起珍珠，我更喜欢能开锁的东西。\"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宴会厅角落的保险箱，那里装着沈家与陈宇轩的供货协议副本。
顾寒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喉结微动：\"明早八点，永丰仓库。\"
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雪松气息，张援低头抿掉唇边笑意。这味道总让她想起前世那个暴雨夜，顾氏集团的黑色轿车是怎样碾过她掉在路边的企划书。
\"张小姐！\"沈玉娇尖细的嗓音刺破宴会尾声的嘈杂。她提着缀满水晶的裙摆冲来，脖颈上的钻石项链随着动作狂乱摆动，\"你竟敢——\"
\"沈小姐。\"张援截住她挥到半空的手腕，指尖精准按在某个穴位，\"令尊的檀木办公桌，缺了右下角第二个抽屉的钥匙？\"
沈玉娇的脸色瞬间煞白。这个细节本该只有沈家核心成员知晓，而那个抽屉里锁着与三家供应商的阴阳合同。
宴会厅的空调突然加大功率，张援松开手时，沈玉娇腕间已浮现出淡青色指痕。远处赵明远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他骤然收缩的瞳孔。
凌晨四点，张援在公寓落地窗前反复核对供应链数据。电脑蓝光映着她眼下淡淡的青影，窗外城市天际线泛起蟹壳青时，她拨通了标注\"永丰老周\"的电话。
\"周叔，我要那批德国传感器的实时定位。\"
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擦响的声音：\"丫头，陈宇轩的人今早把价格抬了三成...\"
\"按原价。\"张援按下免提键，将手机放在咖啡杯旁，\"告诉他们这批货的报关单号是hJ7129。\"杯中的黑咖啡突然泛起涟漪，她盯着晃动的液面，想起海关系统里那个被刻意标红的异常状态。
老周倒吸冷气的声音混着电流传来：\"你这是要——\"
\"七点前我要看到货车进仓的监控画面。\"她挂断电话，指尖在杯沿划出半圆。咖啡表面的涟漪渐渐平息，映出她微微上扬的唇角。
顾氏集团顶楼的晨光比别处来得都早。张援推开永丰仓库的侧门时，顾寒峰正在查验刚到货的传感器组件。他黑色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小臂肌肉随着翻动货单的动作微微绷紧。
\"报关单有问题。\"张援将U盘放在堆满电子元件的操作台上，\"陈宇轩买通了海关的赵科长。\"
顾寒峰拿起U盘的动作顿住，他拇指擦过金属外壳上的划痕——那是张援前世被赵明远推下楼梯时，口袋里的U盘在台阶上磕出的印记。
\"十二家代工厂今早集体断供。\"他突然说。
仓库的排气扇嗡嗡作响，张援看见阳光穿过铁栅栏在他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她伸手调整他歪斜的领带夹，冰凉的金属贴着他温热的皮肤：\"那就启用b计划。\"
她的手机在此时震动，屏幕显示\"林工程师\"发来的三维建模图。图中是尚未面世的共享单车智能锁原型，而核心部件正是此刻仓库里堆积如山的德国传感器。
\"有意思。\"顾寒峰突然握住她正要收回的手，他掌心的薄茧摩挲着她虎口的旧伤，\"你提前三个月就料到了今天的断供？\"
张援任由他握着，另一只手点开物流追踪App。屏幕上二十辆货车的行进路线正汇聚向城郊某处，其中三辆突然偏离既定路线，朝着与永丰仓库相反的方向疾驰。
\"不是料到了断供。\"她抽出手指向那三辆异常货车，\"是料到了他们会用我的备用方案。\"
正午的烈日将柏油马路晒出扭曲的热浪。张援站在废弃汽修厂前，眯眼望着被撬开的集装箱。本该装满传感器的箱体里，整齐码放着印有\"锐锋科技\"字样的包装箱——那是陈宇轩旗下空壳公司的商标。
\"追踪器显示就是这里。\"林工程师擦着汗说道，他手中的平板电脑正播放着货车司机与神秘人的交易录像。
张援用鞋尖拨开地上一张揉皱的收货单，赵明远的签名斜斜划过纸面，像道未愈的伤疤。她弯腰捡起半埋在土里的手机壳——印着沈玉娇自拍的定制款。
\"通知媒体。\"她将手机壳抛给林工程师，\"锐锋科技仓库突发火灾，价值两千万的进口传感器全部烧毁。\"
远处传来警笛声时，张援正看着平板电脑上跳出的新闻推送。陈宇轩在采访中声称这是\"竞争对手的卑劣手段\"，而他身后，沈氏集团的LoGo在发布会背景板上若隐若现。
顾寒峰的电话在此时切入：\"海关刚查封了二十个集装箱。\"
\"真巧。\"张援望着汽修厂外墙新刷的\"拆\"字，\"其中是不是有批贴着锐锋封条的德国货？\"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接着是顾寒峰罕见的轻笑：\"报关单号hJ7129。\"
夕阳将张援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坐进车里，后视镜映出汽修厂门口突然冒出的浓烟。手机震动，银行账户新到账三千万的提示上方，是赵明远刚发来的信息：\"晚上八点，老地方见？\"
她将手机扔到副驾驶座，发动车子时碾过了地上那张烧焦一半的收货单。后视镜里，燃烧的纸片在尾气中翻飞，像极了前世那个雨夜被车轮碾过的企划书残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