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监狱。
“哐当”一声,食槽的小门被打开,一个冷硬的馒头和一碗清汤寡水的菜被塞了进来。王燕妮看都没看一眼。
这些天,她只要闻到这股味道就想吐。
一个狱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不带任何感情:“53号,你的同伙蝎子被抓,他已经全部招供,指认你为主谋。等着加刑吧。”
蝎子……
王燕妮的身体猛地一颤,最后一丝侥幸也熄灭了。完了,全完了。
她怎么会这么失败?
绞尽脑汁,踩着薛雪的尸骨嫁给了南宫雄,却始终没能让他把办公桌上的照片换成自己的。他给了她南宫夫人的头衔,给了她用不完的钱,却吝于给她一个温存的眼神和温暖的怀抱。
唯一的女儿,她从小用最好的物质、用富养的标准去塑造的“公主”,到头来却指责她是个失败的母亲,转身去拥抱那个她最痛恨的“野种”。
而那个“野种”……兰天赐,竟然真的那么优秀,优秀到连傲慢的南宫雄都对他赞不绝口,优秀到楚楚都心甘情愿地叫他“哥哥”。
昔日高高在上的教授此刻却是一个数字编号,多么可笑!
“我怎么这么失败……”她喃喃自语,声音破碎。
昔日风光无限的的南宫夫人,如今却成了人人可以踩一脚的阶下囚。
南宫雄倒是给她“开了后门”,让她住了单间。可这单间,不过是更大一点的笼子,四面墙壁将她所有的不堪和绝望都反射回来,让她无处可逃。
住进来这么久,他一次都没来看过她。连最基本的夫妻情分,都不肯再施舍半分。
她蜷缩在墙角,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心也跟着沉进了无底的深渊。监狱的高墙之外,是她永远也回不去的繁华世界。而高墙之内,是她看不到尽头的绝望余生。
“他就是我的亲哥哥。”
“我们现在就像一家人。”
“爸爸、哥哥,还有我,三个人都变成了雪人。”
楚楚的每一句话,都化作一把钝刀,在她心口来回地割。她王燕妮,算计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到头来,她梦寐以求的家庭温暖,竟被薛雪那个贱人的儿子如此轻易地得到了。而她倾尽心血培养的女儿,她唯一的武器和骄傲,却心甘情愿地成了敌人的“家人”。
......
繁华的街道上,周浩的车开得很稳。
南宫楚楚靠在副驾上,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真的要去吃那个草莓蛋糕?”周浩从后视镜里偷偷看她,嘴角挂着傻笑。
“去。”南宫楚楚转过头,看着他,“你不是说是一绝吗?我倒要看看,怎么个绝法。”
“保证不让你失望!”周浩拍着胸脯,像个等着被检阅的士兵。
南宫楚楚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发现,这个男人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有星星。
“周浩。”
“嗯?”
“以后,别总傻笑了。”
“啊?”周浩一愣,有点委屈,“我笑得不好看吗?”
“不是,”南宫楚楚摇摇头,嘴角弯弯,“太晃眼了。”
周浩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握着方向盘的手都紧了几分。他正想说点什么,南宫楚楚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爸爸”。
南宫楚楚接起电话,语气轻快:“爸,我跟周浩在外面呢,准备去……”
“楚楚,马上回家。”电话那头,南宫雄的声音异常沉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南宫楚楚的笑容僵在脸上:“爸?怎么了?”
“回来再说。”南宫雄没有解释,直接挂断了电话。
车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怎么了?”周浩担忧地问。
南宫楚楚摇摇头,心里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不知道,我爸的语气不太对。周浩,掉头,回家。”
当车子驶入南宫别墅时,周浩发现,别墅里的灯火比往日更亮,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客厅里,南宫雄独自坐在沙发上,背脊挺得笔直,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未动的茶。
“爸。”南宫楚楚快步走进去,周浩跟在她身后。
南宫雄抬起头,看着女儿,那双总是锐利如鹰的眼睛里,此刻竟带着一丝疲惫和复杂的情绪。
“楚楚,”他顿了顿,声音沙哑,“坐下。”
南宫楚楚在他身边坐下,心跳得厉害:“爸,到底出什么事了?”
南宫雄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妈妈……王燕妮,她……”
他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但最终只是吐出几个字。
“她走了。”
“走了?去哪了?”南宫楚楚心头一跳,下意识地追问,“她不是在监狱里吗?难道……保外就医?还是越狱逃跑?”
她能想到的,还是母亲惯用的那些手段。
周浩站在她身后,也跟着紧张起来,感觉南宫雄的脸色比外面的夜色还要沉。
南宫雄没有立刻回答,他端起面前那杯已经凉透的茶,送到嘴边,却没有喝,又重重地放了回去。茶杯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今天晚饭的时候,她把狱警送去的碗摔了。”
“她又在闹什么?”南宫楚楚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一丝熟悉的烦躁。她太了解王燕妮了,这像是她会做出的事情。
南宫雄的目光终于落到女儿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了锐利,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她没有闹。”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又似乎只是单纯地累了。
“她用碎瓷片,把自己的囚服划成了布条。”
南宫楚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碎瓷片……布条……铁栏......这几个字眼在她脑中组合,形成一个她不敢去想的画面。
南宫雄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响:“然后,在窗户的铁栏上打成结……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