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哗啦…”
生铁锁链拖曳在滑腻淤泥中的粘稠声响,如同巨兽的肠鸣,一下下碾过濒死的心跳。几十盏惨白人颅骨灯在浓雾中漂浮,幽绿的火焰无声跳跃,将弥漫的水汽染成一片妖异的碧色。光晕穿透雾气,映照着下方那一张张空白、光滑、死寂的惨白纸面具,以及面具下僵硬、溃烂、裹在破烂红嫁衣里的躯体。
它们沉默着,迈着完全同步、如同尺规丈量过的步伐,从村巷深处涌出,向着河岸、向着趴在冰冷码头上奄奄一息的我,步步紧逼。
空气里那宏大的嗡鸣声陡然拔高,变得尖锐、急促,如同无数根绷紧到极限的琴弦在疯狂震颤!嗡鸣的源头,是淤泥深处那几颗散发微弱乳白光晕的槐花花籽,以及它们延伸出的、发丝般的白色根须网络。这源自桃溪村妖槐残骸的“声音”,正拼尽全力,对抗着河眼邪魔的意志,试图阻止这支冥魂队伍的前行!
然而,杯水车薪。
“哗啦!” 锁链声更近了!最前排的几个“红嫁衣”已经踏上了码头腐朽的木板!它们空洞的纸面具精准地“盯”着我,手中高举的骷髅骨灯,幽绿的火焰猛地蹿高,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信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截然不同的、更加沉闷、更加古老、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震颤轰鸣,猛地从脚下的河床深处爆发出来!整个码头,连同黑水河岸,都为之剧烈一震!
这轰鸣并非对抗河眼邪魔,而是…**回应**!回应那槐花花籽的嗡鸣!回应那白色根须网络的呼唤!
轰鸣响起的瞬间,我右小腿皮肤下那搏动的凸起,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电流,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痛和麻痒!无数细微的、如同活物般的根须杆疯狂扭动、膨胀!那蔓延的青灰色根须纹路瞬间变得灼热滚烫,如同烧红的烙铁烙印在皮肉之下!纹路向上蔓延的速度陡然加快,瞬间爬过了腰腹,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我的脊椎!
“呃啊——!” 我弓起身体,发出痛苦的嘶嚎。左臂被河神诅咒侵蚀的冰冷和腐烂感,与右腿妖槐根须带来的灼热麻痒和疯狂生长感,如同两股毁灭性的洪流,在我残破的躯壳内激烈冲撞、绞杀!每一寸骨头都在呻吟,每一块肌肉都在撕裂!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随着那大地深处的轰鸣爆发,以及我体内妖槐根须的疯狂回应,河岸边的淤泥…**活了**!
只见岸边长满墨绿苔藓的湿滑石缝里、堆积的腐臭垃圾下、甚至那些腐朽的木桩根部…无数细如发丝、惨白中透着死灰、顶端带着绒毛的槐树根须,如同被唤醒的白色蛆虫群,争先恐后地破土而出!它们在惨绿骨灯和乳白花籽光晕的映照下,疯狂地扭动、蔓延、交织!
更令人头皮炸裂的是,这些新生的惨白根须,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一部分贪婪地扑向淤泥中那些散发着乳白光晕的槐花花籽,将其紧紧缠绕、包裹!而另一部分,则如同发现了新大陆,猛地扑向那些拖曳在淤泥中的…**生铁锁链**!
“滋啦——!!!”
刺耳的、如同滚烫烙铁烫在湿皮革上的声响密集爆发!
惨白的槐树根须如同活物般缠绕上冰冷、锈蚀、沾满黑泥的生铁锁链!根须顶端细密的绒毛如同无数微小的吸盘,死死吸附在锁链表面!一股股肉眼可见的、极其微弱的乳白色光晕,正顺着这些根须,从那些被包裹的花籽中,疯狂地注入锁链之中!
被根须缠绕吸附的锁链,瞬间发生了变化!
原本黯淡、锈蚀的铁链表面,那些深红的锈迹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迅速变得焦黑、剥落!锁链本身发出细微的“嗡嗡”震颤,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古老煞气的暗红微光,开始在冰冷的铁环间流转!仿佛沉睡在生铁深处的某种凶戾力量,被那源自妖槐花籽的乳白光晕…**强行唤醒**了!
“哗啦!哗啦!” 锁链拖曳的声音陡然变得滞涩、沉重!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死死拽住!
最前排踏上码头的几个“红嫁衣”,身体猛地一僵!它们那完全同步的诡异步伐被打断了!身体如同被绊住脚,剧烈地摇晃起来!手中高举的骷髅骨灯,幽绿的火焰疯狂摇曳、明灭不定!
“嗬…嗬…” 非人的气流声从它们空白的纸面具后急促地挤出,充满了惊愕和一丝…**慌乱**?!
与此同时,上方河眼漩涡中心,那两点巨大的惨绿幽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怒意光芒!整个尸山肉海构成的庞大躯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无数腐烂的肉瘤爆裂,粘稠的浆液如同瀑布般倾泻入河!那直接碾轧灵魂的冰冷意念如同亿万冰锥狠狠刺下:
**“……阻……道……者……灭……!”**
随着这声毁灭宣告,河眼旋涡的吸力再次狂暴增强!同时,一股更加冰冷、更加污秽的意志洪流,如同开闸的冥河,猛地注入下方那支陷入混乱的冥魂队伍!
“咔嚓!咔嚓!”
几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那几个被锁链绊住、身体摇晃的“红嫁衣”,它们覆盖在脸上的惨白纸面具,从内部…**裂开了**!
不是撕裂,是如同瓷器般崩裂出蛛网般的纹路!面具下,不再是空无一物!两点极其微弱、却同样冰冷死寂的惨绿色幽光,透过面具的裂缝,幽幽地亮了起来!那光芒,与河眼漩涡中心的光芒,如出一辙!
“嗬——!”
裂开面具的“红嫁衣”喉咙里发出更加非人的、充满暴戾的嘶吼!它们猛地低头,看向缠绕在锁链上、正散发着微弱暗红煞光的槐树根须!覆盖着破烂红嫁衣的手臂僵硬却迅猛地抬起,枯瘦如爪、沾满黑泥的手指,弯曲如钩,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污秽的意志,狠狠抓向那些惨白的根须!
“嗤啦——!”
如同撕开腐朽的棉絮!脆弱的槐树根须在邪魔加持的鬼爪面前不堪一击!瞬间被撕裂、扯断!断口处喷溅出粘稠的、散发着浓郁甜腥味的淡黄色汁液!
缠绕锁链的根须网络瞬间被破坏!锁链上刚刚亮起的微弱暗红煞光如同风中残烛,骤然熄灭!锁链再次变得冰冷、沉重、死寂!
“哗啦!” 锁链拖曳声重新变得顺畅!那几个面具裂开、眼中闪烁着惨绿幽光的“红嫁衣”率先挣脱束缚,迈着更加僵硬、却带着滔天怒意的步伐,再次向我扑来!它们身后,更多的“红嫁衣”如同解开了枷锁,空洞的纸面具齐刷刷转向我,幽绿的骨灯火焰熊熊燃烧!
嗡鸣声瞬间被压制!淤泥中槐花花籽散发的乳白光晕变得黯淡摇曳!惨白的根须如同受惊的蛇群,迅速缩回石缝和垃圾堆深处!
河眼邪魔的力量,再次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扼紧咽喉!
就在那几只裂开面具的鬼爪即将抓到我身体的刹那——
“咕噜噜…咕噜噜…”
一阵极其粘稠、仿佛浓稠血浆在深潭里剧烈翻涌冒泡的声音,猛地从我身下的黑水河中传来!声音的来源…**极其接近水面**!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致血腥、尸泥恶臭和某种…**清冷莲香**的诡异气味,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猛地从水面之下喷涌而出!瞬间压过了空气中所有的腥臭和甜腻!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让扑到眼前的几个“红嫁衣”动作猛地一滞!它们面具裂缝中闪烁的惨绿幽光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惊疑!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身下翻滚着惨绿雾气的粘稠河面。
只见在距离码头木板不足三尺的浑浊黑水中,一大片暗红色的、粘稠如同胶冻的液体,正如同沸腾般疯狂地翻涌着!气泡密集地破裂,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在这片翻涌的暗红粘液中,一点微弱却无比纯净的…**粉白色光芒**,正缓缓地、艰难地…**向上浮起**!
光芒的中心,是一朵…**莲花**?
不,不是真正的莲花!
那是一朵完全由森森白骨…**拼合而成的骨莲**!
莲瓣由无数细小的、惨白的人类指骨精巧地拼接而成,层层叠叠,形成一个含苞待放的蓓蕾形状。莲心处,没有莲蓬,只有一颗鸽子蛋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温润粉白色光晕的…**珠子**!那清冷奇异的莲香,正是从这颗珠子上散发出来的!
骨莲的“根茎”,并非植物根须,而是一条由无数细小的、环环相扣的惨白**脊椎骨节**连接而成的诡异骨链!骨链深深扎入下方翻涌的暗红粘液深处,仿佛连接着河床的某个恐怖之源!
这朵诡异而圣洁的骨莲,如同黑暗地狱中绽放的死亡之花,正缓缓浮出水面!它散发的粉白光晕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净化污秽的力量,与河眼漩涡的惨绿幽光、骷髅骨灯的惨绿火焰、槐花花籽的乳白光晕、生铁锁链的暗红煞气…形成了鲜明而诡异的对比!
“嗬…嗬…” 岸上所有僵立的“红嫁衣”,包括那几个面具裂开的,喉咙里第一次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带着困惑和一丝…**敬畏**?的怪异声响。它们空洞或闪烁着绿光的“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那朵浮出水面的白骨莲灯上!
河眼漩涡中心那两点巨大的惨绿幽光,也猛地凝固了一瞬!尸山肉海剧烈的颤抖出现了短暂的停顿!那冰冷的意念洪流如同被无形的屏障阻挡,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整个黑水村,在这朵诡异骨莲出现的瞬间,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所有的声音——锁链的拖曳、怪鱼的嘶鸣、嗡鸣的震颤、甚至河水的翻涌——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只有那朵白骨莲灯,静静地漂浮在粘稠的黑水之上,粉白色的光晕如同呼吸般微微起伏,散发着清冷而诡异的莲香。
我的目光死死钉在那骨莲中心、那颗散发着粉白光晕的珠子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猛地攥住了心脏!那感觉…不是恐惧,不是渴望…而是一种冰冷的、宿命般的…**归属感**?
仿佛那颗珠子…**本就应该属于我**?
就在这死寂与诡异归属感交织的瞬间——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水泡破裂的轻响。
那颗粉白光晕流转的骨莲宝珠,毫无征兆地…**从莲心处脱落了**!
它没有沉入污秽的黑水,而是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又像是受到某种强烈的召唤,带着那温润的粉白光晕,划出一道柔和的弧线,在无数道惊愕、贪婪、敬畏的目光注视下,**精准地…落入了我因剧痛和窒息而大张的口中!**
珠子入口冰凉,带着一股奇异的清甜莲香。它并未滑入食道,而是如同有生命般,瞬间融化!化作一股冰冷、纯净、带着无穷生机的清流,猛地涌入我的四肢百骸!
“轰——!”
一股难以形容的清凉感瞬间席卷全身!如同久旱的荒漠降下甘霖!体内那两股正在疯狂冲撞绞杀、撕裂我躯壳的毁灭力量——左臂河神的冰冷黑水诅咒,右腿妖槐的灼热根须侵蚀——在这股纯净清流的冲刷下,如同遇到克星,瞬间发出了痛苦的“滋滋”声!
黑色的诅咒纹路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污迹,迅速变淡、收缩!疯狂滋生的惨白根须如同被投入寒冰,瞬间停止了蔓延和扭动,表面甚至凝结出了一层细小的冰晶!
剧痛和麻痒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清醒和一种…**充满力量的空虚感**?仿佛这清流在净化诅咒的同时,也抽走了我体内某些本源的东西?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看向自己的掌心。皮肤下,残留的黑色诅咒纹路和青灰根须脉络正在迅速消退,但掌心的纹路似乎…变得有些不同?更加清晰…也更加…陌生?
就在我惊疑于体内变化时,更大的异变发生了!
那颗骨莲宝珠化作的清流,并未完全消散!它的大部分力量,如同找到了归宿,疯狂地涌向我的…**小腹丹田**!在那里,形成一个冰冷的、缓缓旋转的旋涡!
而随着这个冰冷漩涡的形成——
“哗啦——!!!”
我身下的黑水河面猛地炸开!那条由无数细小脊椎骨节连接而成的诡异骨链,如同苏醒的骨龙,带着翻涌的暗红粘液和刺鼻的腥臭,猛地从水中窜出!
骨链的顶端,那朵失去了宝珠的惨白骨莲,花瓣(指骨)如同被狂风吹拂,剧烈地颤抖、开合!一股强大到难以抗拒的吸力,猛地从莲心处爆发出来!
目标——正是我丹田处那个新形成的、冰冷的旋涡!
“呃——!” 我发出一声闷哼!身体被这股吸力死死攫住,不由自主地被拖拽着,向着那朵疯狂开合的惨白骨莲滑去!
岸上,所有“红嫁衣”面具后的“目光”,瞬间从困惑敬畏变成了极致的贪婪和狂热!它们喉咙里发出更加急促的“嗬嗬”声,僵硬的身体蠢蠢欲动!河眼漩涡中心的惨绿幽光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显然,这朵骨莲和那颗宝珠,对它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就在我的身体即将被彻底吸入那骨莲花心、成为这诡异造物一部分的刹那——
“嘎吱——!!!”
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巨石摩擦的巨响,猛地从村口方向传来!声音穿透浓雾,带着一种古老而沉重的力量!
是那棵巨大老槐树!
只见那虬结扭曲、爬满湿滑苔藓的树干,在剧烈的震动中,树皮寸寸龟裂!一道巨大的、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漆黑裂缝,如同地狱之门,在树干底部…**缓缓张开**!
裂缝深处,并非树干的木质,而是一片翻滚涌动的、粘稠的暗红色“泥沼”!泥沼表面,无数惨白的槐花花苞如同肿瘤般鼓起、沉浮!而在“泥沼”的中心,无数粗壮的、搏动着的暗褐色根须虬结缠绕,形成一个巨大的核心!核心深处,两点极其幽深、极其冰冷的惨绿色幽光,如同等待了千年,缓缓亮起!
那幽光…与河眼漩涡中心的光芒…**一模一样**!
槐树树干裂开的瞬间,一股与河眼邪魔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阴冷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巨兽苏醒,猛地席卷了整个黑水村!
河眼漩涡中心那两点巨大的惨绿幽光猛地一颤!尸山肉海构成的躯体第一次出现了…**退缩**的迹象?仿佛遇到了更高位阶的同源存在!
岸上那些蠢蠢欲动的“红嫁衣”,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瞬间僵在原地,贪婪的“嗬嗬”声变成了惊恐的呜咽,身体不受控制地向着槐树裂口的方向…**缓缓跪伏下去**!
抓住我的骨链吸力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紊乱!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我丹田处那个冰冷的旋涡,在感应到槐树裂口深处那同源的惨绿幽光时,如同受到了最强烈的刺激,猛地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吸力!这股吸力并非针对骨莲,而是…**反噬自身**!
“噗——!”
我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但这口血,不再是滚烫的,而是带着冰晶般的寒气!鲜血喷溅在身前那朵疯狂开合的惨白骨莲上,瞬间凝结成一片猩红的冰霜!
骨莲剧烈地颤抖起来!吸力骤然中断!
同时,我体内那源自骨莲宝珠的清流,以及丹田处冰冷的旋涡,在这股反噬的吸力下,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攫取,疯狂地倒流回我的四肢百骸!不!不止是倒流!它更在疯狂地抽取、融合着我体内残留的河神诅咒黑纹、妖槐根须之力、生铁脚镣残留的凶戾煞气、甚至…我的血肉精气!
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彻底掏空又强行塞入异物般的剧痛和冰冷感瞬间淹没了我!意识如同风中残烛!
“呃啊——!” 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皮肤表面,残留的黑色诅咒纹路和青灰根须脉络如同回光返照,瞬间变得清晰、灼热!它们彼此交织、纠缠,在我皮肤上形成一幅诡异而扭曲的图腾!
左臂的冰冷和右腿的麻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全身被一种冰冷、粘稠、充满无尽怨毒和贪婪的…**统一意志**所占据!
我的头颅,极其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
视线穿透浓雾,越过跪伏的“红嫁衣”,越过漂浮的惨绿骨灯,越过沸腾的黑水河,越过那朵被冰霜覆盖的惨白骨莲…
死死地…**钉在了村口老槐树树干上,那道如同地狱之门的巨大裂缝深处!**
钉在了裂缝深处,那两点如同九幽寒潭般冰冷的惨绿色幽光之上!
喉咙里,一个完全不属于我的、混合了无数粘稠气泡和气流摩擦的、非人的声音,艰难地、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满足感,挤了出来:
**“…时辰…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