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河的浑浊,在汇入白溪的地方被强行“净化”。并非清澈,而是一种**死寂的灰白**。白溪的水,源自村后被称为“**白骨涧**”的险恶山涧。涧底布满嶙峋怪石,形状酷似森森白骨,终年笼罩在冰冷刺骨、能见度极低的**乳白色浓雾**中。传说涧底埋葬着古战场无数亡魂,每逢阴雨,涧中便传来金戈铁马与凄厉哭嚎的回音。白溪村村民靠采伐涧边一种质地坚硬、颜色惨白
最先察觉不对劲的,是村里的老猎户**独眼张**。他发现白溪的水,味道变了。不再是山涧特有的清冽微腥,而是多了一种**极其淡雅、清幽、如同某种冷冽花香**的**异香**。这香气初闻令人精神一振,仿佛能驱散山林的湿寒。但闻久了,却会让人心底发毛,产生一种**莫名的、对涧底浓雾的渴望**。
独眼张的猎狗“黑子”,在溪边喝水后,变得异常**亢奋**,对着涧口方向狂吠不止,眼神却空洞迷茫。第二天,黑子消失了。几天后,村民在白骨涧边缘的浓雾外,发现了黑子僵硬的尸体。尸体没有外伤,但全身的毛发脱落得一干二净,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灰白**,紧紧包裹着骨头,如同一具**被风干的标本**!最诡异的是,黑子大张的嘴里,塞满了**湿漉漉、纠缠成一团的灰白色细丝**,散发着那股溪水的异香!
接着,是村民赖以生存的“骨木”出了问题。
村后白骨涧边缘的骨木林,采伐变得异常困难。斧头砍在树干上,发出的不再是清脆的“梆梆”声,而是**沉闷、粘滞、如同砍进浸透水的朽木**的声音!而且,砍伐的缺口处,流出的不再是透明的树液,而是**粘稠、灰白、散发着那股异香的浆汁**!这浆汁溅到皮肤上,会留下**洗不掉的灰白斑痕**,并且传来一阵**冰冷刺骨的麻木感**。
更恐怖的是,被砍倒的骨木,在运回村里的路上,有时会突然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如同骨骼摩擦般的“咔哒…咔哒…”声**!声音仿佛来自树干内部。胆大的村民用斧头劈开发声的树干,里面没有虫蛀,却能看到树干中心原本致密的木质,变成了**无数细小、纠缠、如同被压缩的湿发般的灰白色絮状物**!这些絮状物暴露在空气中,会迅速干枯、化为灰烬,散发出浓烈的异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女子低泣的呜咽**!
白溪村流传着一个古老的禁忌传说:白骨涧深处,住着一位因怨念不散、与涧雾融为一体的“**雾娘子**”。她厌恶活物的气息,尤其憎恨砍伐骨木的樵夫。触怒她的人,会被浓雾吞噬,化作涧底新的“白骨”。
随着异象频发,尤其是几户砍伐骨木最多的人家,家中开始出现怪事——夜半总能听到湿漉漉的脚步声在屋外徘徊;水缸里漂浮着灰白色的细丝;甚至有人声称在浓雾中瞥见一个**披散着灰白长发、身形飘忽不定、散发着异香的女子身影**!
恐惧压垮了理智。在村中神婆“**白姥姥**”(一个眼窝深陷、牙齿掉光、终日散发着骨木异香的老妇人)的煽动下,村民们决定恢复古老的“**祭雾**”仪式,平息雾娘子的怒火。:
献祭之后,白溪村的恐怖并未平息,反而变得更加离奇和深入骨髓:
参与过献祭仪式、尤其是近距离接触过“净身”少女或浓雾的村民,身体开始发生缓慢而恐怖的异变。他们的骨骼变得**异常坚硬、沉重**,走路时脚步声如同**石锤砸地**。皮肤变得**灰白、干冷、失去弹性**,紧贴在骨头上,如同**蒙皮的骷髅**。他们身上那股异香愈发浓烈,并且开始**无意识地模仿骨笛的呜咽声**,尤其在浓雾天气。这些人被称为“**香骨人**”,眼神空洞,对疼痛和寒冷毫无反应,终日徘徊在涧口附近,仿佛被雾气牵引。
寄生:** 村中任何**潮湿、背阴**的角落,开始生长出一种**细密如发、灰白色、散发着异香**的**苔藓**。这种“雾发苔藓”生长极快,一夜之间就能覆盖一片墙角。更可怕的是,它似乎能**寄生**!村民家中饲养的鸡鸭,在啄食了沾染“雾发”的草叶或水后,羽毛会迅速脱落,皮肤变得灰白干瘪,喙和爪变得**异常坚硬、锐利**,如同**骨质的钩刺**!它们不再啼叫,而是发出低沉的“**咕噜…咕噜…**”声,如同喉咙里卡着骨头,眼神变得凶戾,甚至会攻击活人!
“活”的骨木器具:** 村民家中用骨木制作的家具、工具,开始“**活**”过来!骨木的凳子会突然变得**冰冷刺骨**,坐上去的人会感觉一股寒气直透骨髓;骨木的斧柄会变得异常**沉重、粘手**,仿佛要吸住使用者的手掌;甚至有人半夜被惊醒,发现自家的骨木桌子在**轻微地、如同呼吸般起伏**!表面渗出细密的、灰白色的露珠,散发着浓烈的异香。
*雾婴”啼哭:** 在浓雾笼罩的深夜,白骨涧深处,会传来一阵阵**极其微弱、却又清晰无比的婴儿啼哭声**!哭声不是清脆的,而是带着一种**湿漉漉的粘滞感**和**深入骨髓的寒冷**,仿佛一个婴儿被冻在万载寒冰中哭泣。这哭声能穿透浓雾和墙壁,直接钻进村民的耳朵里,让人毛骨悚然,无法入睡。白姥姥声称,这是雾娘子“**收下祭品后,赐下的灵胎之音**”,是村子的“福气”。但所有听到哭声的人,都会在第二天发现自己枕头上沾满了**湿漉漉的灰白色细丝**!
**涧底的“石髓”与亵渎之知的回响:**
独眼张不甘心黑子的死,也不信白姥姥那套。在一个浓雾稍散的清晨,他带着猎刀和绳索,冒险深入了白骨涧。
涧底能见度极低,脚下是湿滑的、覆盖着灰白色苔藓的嶙峋怪石(那些“白骨”石头摸上去异常冰冷,仿佛真的骨头)。浓雾深处,那婴儿的啼哭声仿佛就在耳边,却又飘忽不定。
在涧底一处被巨大“骨状”怪石环抱的凹陷处,独眼张看到了令他魂飞魄散的一幕:
凹陷的中央,是一个**不断翻涌着粘稠乳白色浆液的小池**。池边,堆积着大量**灰白色的、纠缠成团的“湿发”**,散发着浓烈的异香。而在池子的正中央,静静地悬浮着一颗**鸽子蛋大小、通体漆黑、吸摄一切光线的石头**——**石髓**!
石髓表面的螺旋纹路,正以一种**缓慢而贪婪**的节奏旋转着。它每一次旋转,都仿佛在“**吮吸**”着池中乳白色的浆液和周围弥漫的浓雾!更可怕的是,随着它的旋转,一股冰冷、粘稠、充满亵渎意味的意念碎片,如同无形的湿发,直接刺入了独眼张的脑海!
他瞬间“理解”了:
* 这涧底的浓雾,并非自然形成,而是亿万年来被“石髓”力量浸染、异化的**亡灵怨念与地脉湿气的聚合物**!是活着的“**雾瘴**”!
* 所谓的“雾娘子”,不过是这有了懵懂意识的“雾瘴”核心,在村民的恐惧和传说中凝聚出的一个**扭曲意象**!
* 那些“骨木”,它们的根系早已深深扎入被石髓污染的地脉!它们吸收的,是融化了真正古战场骸骨的、饱含怨念和亵渎之知的**“髓水”**!它们是石髓污染延伸向地表的“**触须**”!
* 献祭的少女,她们的“异香之体”,是石髓通过污染的水和骨木灰精心培育的“**容器**”!她们被浓雾吞噬,并非被“雾娘子”享用,而是被送入这池中,她们的生命精华和纯净的恐惧,被石髓吸收,同时她们的身体被雾瘴溶解,化为滋养“雾婴”啼哭的**怨念养料**!
* 那“雾婴”的啼哭……是无数被献祭少女的怨魂碎片,在石髓的亵渎之力下**扭曲融合**,试图发出却永远无法成型的**终极哀嚎**!是这污秽之地的**灵魂回响**!
“呃啊啊啊——!!!”
亵渎之知的冰冷洪流瞬间冲垮了独眼张的理智!他抱着头发出非人的惨嚎,那只独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疯狂!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池中那颗漆黑的石髓,其表面的螺旋纹路仿佛变成了一只**充满恶意与饥渴的冰冷之眼**,正“凝视”着他。而池边堆积的灰白“湿发”,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猛地向他缠绕过来!
白溪村,这个被白骨环绕、浓雾封锁的村庄,已经彻底沦为石髓亵渎之力的又一个巢穴。村民们在愚昧的献祭中将自己变成了“香骨人”,成了污染的一部分。那涧底翻涌的乳白浆池,如同一个巨大的、不断孕育着恐怖与怨念的**子宫**。而那颗悬浮其中的漆黑石髓,正是这一切扭曲的**核心与源头**。它吸收着恐惧、怨念和生命,将亵渎之知如同瘟疫般,通过浓雾、通过骨木、通过异香……悄无声息地播撒出去。
下一次浓雾弥漫之时,或许那“雾婴”的啼哭,将不再只是哀嚎,而是某种更加不可名状之物的……**诞生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