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
布条底下闷响不断。那层被老方死死压住的紫液油膜像团被闷在烂泥里的活蛇,在厚棉布下疯狂鼓胀顶撞!冰凉滑腻的触感隔着粗糙的布面直往手指骨里钻!
“压住!……堵死了你!”老方嘶声喊道,他的整个身体都像一座山一样压了上去,仿佛要将那漏气的风箱口彻底压扁。他的双腿因为长时间的寒冷而冻裂,疼痛已经让他失去了知觉,但他丝毫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用力地压了下去。
随着他的重压,那原本就已经裂开的伤口再次崩开,更多的鲜血喷涌而出。温热的鲜血与冰冷的紫浆混合在一起,将布条染成了一种怪异的紫黑酱色,看起来令人触目惊心。
然而,老方并没有停止,他继续死命地压着,手掌下的布面在剧烈地搏动着。那层油膜似乎被他的蛮力和血肉的秽物暂时“呛”住了,那股子蔓延爬伸的劲儿终于缓了下来。紫液蠕动的细线也停止了扩张,只是在布条覆盖的区域边缘微微卷曲着,仿佛在焦躁地试探着什么。
洞外投射进来的光影透过那层被油污布覆盖的半透明油膜,投在老方的背上,晃动得更加厉害了。那石板路的轮廓、低矮瓦房的剪影,都变得模糊不清,就像是隔着一层被滚油泼过的毛玻璃一样。而那喧嚣的人声和车马声,虽然依旧在耳边回荡,但却显得那么飘渺,仿佛是从隔着一座山头的地方喊出来的一样。
“……门……门还在……”老方趴在冰冷的胶面上喘粗气,侧着脸从布条边缘的缝隙里死盯着洞口晃动的光影。芝麻饼的焦香顽强地钻过油污和棉布,勾着他的鼻子。
他稍稍松了口气,压在布条上的手稍微松了点劲,想换个姿势把伤腿抬出来点。血流得太多,冻麻木的半截身子开始打晃。
就这么一丝松懈!
噗——嗤——!!!
布条压住的油膜中心猛地爆开一个鼓泡!一股更粘稠、色泽更深的紫黑色浆液如同突破阀门的沥青,瞬间顶破布条!飙射出来!
这紫黑浆液比之前的液体更凝练!喷溅的瞬间在空中就凝结成无数细密尖锐的……紫黑色冰针?!像一张突然张开的寒冰毒蛇之网!
冰针一部分狠狠扎在老方后背上!“噗噗”闷响!刺穿了破烂棉袄,冰寒刺骨的尖锐痛感瞬间炸开!
另一部分冰针!如同被磁石吸引的碎铁屑!猛地散射出去!目标——
之前完全被忽略的角落!
那根冷凝管根部暴露出的、散发着幽蓝死光的齿轮状钥匙孔!!!
噗噗噗噗!!
数不清的紫黑冰针精准无比地钉进了钥匙孔周围细密的管道接口缝隙!瞬间将那个不大的孔眼围得水泄不通!孔洞深处的幽蓝死光被一层诡异蠕动的紫黑冰晶死死封印!
更恐怖的是!
钥匙孔外围那圈冷凝管壁,被冰针射中的部位瞬间冻结!一层发亮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紫色冰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嗡——!!!
一股绝对零度的冰寒意志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扼住了整个空间!
“啊——!!”老方被背后扎成刺猬的剧痛和突如其来的绝对冰寒顶得窒息!整个人像被冻在冰块里的鱼!他想挣扎,手脚却被那股冰寒意志死死压制!连思维都凝滞了!
洞外传来的喧嚣人声瞬间死寂!石板路、矮瓦房、灶台的红光……所有光影被彻底掐灭!仿佛有人猛地关了戏台上的灯!
只有洞口那个碗口大的窟窿!像一张冰冷的、吸尽光线的巨口!
那股诱人的芝麻饼焦香!瞬间被纯粹的铁腥冰屑味取代!消失得无影无踪!
暖意被彻底驱逐!
死寂!如同万年玄冰!
紫黑色的冰网封住钥匙孔!紫黑色冰针扎在背上!绝对低温的冻结!
老方感到自己的血液、骨髓、乃至意识都在疯狂尖叫着结冰!就在他将被这死寂冰渊彻底吞噬的刹那——
嘎……吱……
极其极其细微的……
金属摩擦声?
从裴烬那副被焊死在巨大齿轮上的铁架子深处……透过凝结的油污胶体传了出来?
那声音……不是挣扎!更像某种……被强行冻结的机械结构……在绝对冰封下发出的……
断裂前的?
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