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摆在明面上,佐藤亚良将这个选择的权利移交给殷疏寒。
“你别犯傻,他不会让我死的,你们快走!”
殷疏寒没听,而且慢慢放下手里的枪。一旁的下属见状忙完阻拦,可万喜雀更快。
她百感万千,难道殷疏寒真爱她至此,宁愿自己死,也要换她?
可她又如何是愿意欠他,在佐藤亚良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放松警惕之际,万喜雀用脑袋狠狠向后锤去,哪怕是抱着必死的心,也要让东瀛人知道——华国的女人永远不认输,永远选择绝处逢生!
佐藤亚良也没料到,被控制住的人质居然还有机会反咬他一口。
他吃痛地捂住自己的脑袋,万喜雀得以逃生。她向殷疏寒方向跑去,殷疏寒也眼疾手快,干掉了企图放冷枪的东瀛人。
佐藤亚良眼看稳定的局面被逆转,他带头先是向堆放在角落的火药射击,后对准行动不便的万喜雀。
火药粘上点火星子立刻熊熊燃烧,蔓延之势不可阻挡,地上皆是被提前泼下的柴油,足够将这个仓房烧成灰烬。
怪不得那浓重的柴油味久久不散,原来火药是假,柴油是真!
殷疏寒将挚爱拥入怀中时,才觉自己的心脏失而复得,才重回自己的胸膛,重新跳动,支使自己过活。
没时间给他们温存,火焰将他们围困,他们需立刻从仓房中撤离。
“我让你们走了吗!”佐藤亚良怒吼道,“万喜雀,你太让我失望了。”
随即,他开枪射向万喜雀,子弹快而凛冽划过,穿入万喜雀的胸口。霎那间,她的胸襟渗出大块血迹,力竭一般根本握不住殷疏寒拉她的手。
“扑通。”
万喜雀扑倒在熊熊大火中,火焰将她与殷疏寒之间筑起一道火墙,不允许二人相聚。
“轰!”
火药爆炸声响起,整个大地开始震动。
佐藤亚良在窗口逃离前,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殷疏寒和万喜雀的惨状,嘴上还要再添一把火:“仓房内放置火药,但外面四个角落已经埋好雷管,不出一刻钟,你们就可以跟这个仓房一起粉身碎骨,做一对阴曹地府的野鸳鸯吧!”
殷疏寒的亲信皆是聪明人,他们不想命丧于此,更不想督军为了一个女人命丧于此,即便督军再舍不得,也得先保命要紧。
“督军,不能耽误,万小姐胸口中弹,就是出去也没得救,我们再不救也得死在这!”
殷疏寒双眼通红,咬紧牙关想要冲入这层层叠叠的火墙。下属见说不通,一个手刀将他砍晕,几名下属将他抬着跑出仓房。
在他们抵达距离仓房三里路外停好的车时,埋在仓房外的雷管接连爆炸,仓房被彻底炸毁,碎石、铁片被炸到汽车旁。如果不是跑得快,他们可能还不如这个石头,还能留下一点点身体。
殷疏寒醒来的时候已经到达殷公馆,二亮伺候在他身边。
见他悠悠转醒,二亮喜极而泣,直手用手里的抹布抹泪,二人一个对视,二亮再也憋不住心中的害怕与担忧,扯着嗓子号啕大哭起来。
“少爷,您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
殷疏寒捂住晕晕沉沉的大脑,昏迷前的零星记忆在脑海中闪回,他拉过二亮连连询问:“万喜雀呢,她现在在哪!”
这万喜雀没被救回来一事,现在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知道。可二亮怎么敢对这煞神说实话,若是真说实话,救少爷出来的兄弟就难逃追究,这岂不是要寒了兄弟们的心。
二亮神情变换,最终给了殷疏寒一个满意的答复:“少爷,喜鹊小姐在医院抢救呢,医院我已经派人守着了,喜鹊小姐一旦脱险,就会立刻报回来,您放心吧。”
是啊,她中弹了……
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她怎么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伤。说到底,还是他不够强大,没办法为她遮风避雨,为她阻挡一切伤害。
殷疏寒懊恼地拍着自己的头,眼泪扑簌簌砸向被子,砸出一个个泪坑。
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他要去医院,去守着她,他不能再丢下万喜雀一个人。
二亮怎么可能让他去,只能硬着头皮阻拦:“少爷,您身上的伤大夫说要静养,大腿上那处刀伤都伤到筋骨了,可不能乱动!”
“我要去找她……”
“少爷,您别乱动。”
“我要去找她!”殷疏寒猛地推开二亮,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伤口,可这些痛抵不上失去万喜雀后的心痛,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屋内的吵闹声惊扰了屋外等候的人,获救的林媛枝并没有走,而且在殷公馆等消息,可却等来万喜雀葬身火海的消息。
她要问问殷疏寒,当初信誓旦旦带她回来的保证呢!
仆从不敢拦她,痛万喜雀关系最好白姨已经哭到昏厥,这林家小姐再出个三长两短,他们做下人的也脑袋担责。
林媛枝冲进房间,开口便将二亮刚织的美梦打碎。
她发了疯似地捶打还没站稳的殷疏寒:“你不是说要带她回来吗,为什么就留她一个人在火场!她明明还有救,还有救的!”
火场?万喜雀不是已经被带回来了吗?
二亮大感不妙,捂住林媛枝的嘴,可话语不能控诉,但眼中的泪水和愤怒是掩饰不掉的。
“松开她。”
“少爷我……”
“我让你松开她!”
二亮只得乖乖听话,松开拼命挣扎的林媛枝,不过松手之时被她狠狠咬了一口,二亮差点以为自己这块肉不保。
“林媛枝,你把话说清楚,喜雀她怎么了!”
“她怎么了你不知道吗!她死了!死在你见死不救,死在你口口声声说爱她的时候!”
面对林媛枝的愤怒,殷疏寒才后知后觉,他的大脑才慢慢记起火场前看到万喜雀的最后一眼。
哪怕身处绝境,万喜雀还挺着纤细的脖子,倔强地向他嘶吼:“快跑!”
那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祈求已久得来的偏爱,可偏爱的代价是——她再也回不来。
失去至亲至爱之人,如同砍掉四肢,剜掉五脏六腑与大脑,每时每刻都在承受名为“思念”的凌迟。
殷疏寒跪倒在地,他颤抖着抬起头:“是我害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