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宇挂了电话,绕过屏风看她。
白芷醒了,正半倚在床头,脸色苍白,唇上一点血色也无。见他进来,她睫毛颤了颤,却没说话。
他端起桌上温着的粥碗,坐到床边,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
白芷摇头,偏开脸。
曾国宇冷笑:“能耐了,会威胁我了?”
他“啪”地放下粥碗,朝门外扬声:“李妈!再去把粥熬稀一点!咱们大小姐不爱吃,喜欢让我灌!”
白芷哑着嗓子,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四哥,一定要这样吗?”
曾国宇猛地摔了碗,瓷片碎了一地,热粥溅上他的军靴。他一把扣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这话该我问你!你想干什么?!”
白芷被他捏得生疼,轻轻挣了下,却牵动了身上的伤,痛得嘤咛一声,整个人软绵绵地倒进他怀里。
“我没有不听话……”她靠在他肩上,声音细细的,像只被雨淋透的猫,“我是真的好痛……吃不下……”
她耍横耍混,曾国宇尚且有办法治她。可她一示弱,他就彻底没了辙。
他绷紧的下颌线松了松,语气不自觉地软下来:“……我让李妈熬稀一点,你慢慢喝一点,四哥喂。”
哄小孩子的语气。
白芷睫毛低垂,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声音更软:“四哥,下次……能不能好好和我说?不要这样……真的好疼……”
曾国宇抿着唇,冷硬的线条绷得更紧。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她在说那晚。
半晌,他才开口,嗓音低沉:“之前我对你不温柔?你呢?你做了什么?”
白芷伸手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说:“四哥,我生病了……你这么凶,我怕……”
李妈恰在此时端着新熬的粥进来,见状,立刻低下头。
曾国宇的手顿了一下。
白芷靠在他怀里,脸色苍白,额角还沁着冷汗,吞咽口水时眉头紧蹙,显然是真的疼。
他原本冷硬的心被她这副模样刺得发软,可又想起她背着他做的事,那股怒意便又翻涌上来。
“怕?”他冷笑,拇指擦过她唇角,力道不轻不重,“白芷,你胆子大得很,什么时候怕过我?”
她睫毛颤了颤,没吭声,只是往他怀里又缩了缩,像只受了惊的猫儿。
李妈站在一旁,端着新熬的粥,进退两难。曾国宇扫了她一眼,李妈立刻会意,放下粥碗,轻手轻脚退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白芷的手指轻轻攥着他的军装前襟,声音低低的:“四哥,我错了……”
“错哪儿了?”他冷声问。
“不该……瞒着你。”她声音越来越小,像是真的心虚。
曾国宇盯着她,眼神锐利如刀,像是要剖开她的伪装,看看她到底有几分真心。半晌,他嗤笑一声:“小幺儿,你嘴里有一句真话吗?”
她没回答,只是仰头看他,眼眶微红,像是委屈,又像是真的疼得受不住。
他终究还是败下阵来,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着:“疼就老实点,别总想着耍花样。”
她乖顺地点头,又低头去喝他喂过来的粥,小口小口的,像是真的在努力讨好他。
白芷每咽下一口,眉头都要皱一下,显然疼得厉害。
他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也跟着一揪一揪地疼。
——可他知道,她越是这样乖顺,越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