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说自己不是外人的林卫州心里比吃了蜜都甜。
可同时他又担心得拧起了眉。
“悠悠,要听外祖母的话。”
正想着怎么跟她解释,却听见小姑娘委委屈屈地说:“悠悠想把那些叔叔伯伯都治好,不想大家受伤......”
营帐中的大人们心口一暖。
“朝廷那帮酒囊饭袋!还不如我们悠悠呢!”冯大夫气愤得咬牙切齿。
那么小的孩子都知道心疼保家卫国的将士们,可那些个被保护着的天潢贵胄们却只知自身的利益。
“姥姥~那悠悠偷偷拿行叭?”
小姑娘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在几人还沉浸在不平之中时,楚悠悠却露出了狡黠的笑。
“行!”
杨母笑眯眯地将宝贝外孙女搂在怀里:“只要不当着外人的面!”
“姥姥娘亲舅舅不是外人,棉姐姐和冯爷爷也不是!”
楚悠悠掰着手指数,“这里没有外人!”
被归划为自己的人鲁棉和冯大夫心中顿时生出沉重的责任感。
暗自发誓一定要将这个秘密守好,死都要带进棺材里!
楚悠悠心里没有这些弯弯绕绕,在得到杨母的肯定回答后又忙碌了起来。
今天她可看见了,好多叔叔伯伯都吃不饱饭呢!
不怕!
空间里还有好多粮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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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
吴朔踏进主帐时,后面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在他看见角落堆得满满当当的粮食后尽数卡在了喉咙里。
这些是什么?
麻袋里装了什么?
是他眼花了吗?
“咳咳,粮食若是没了,便到我这来搬。”
林卫州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不是给你放假让你好好休息吗?”
这才一个下午,怎么又来了?
“回将军,北奴人又在阵前叫阵了!”吴朔想起来找林卫州的目的。
中午那一仗就已经打得够艰难,将军为了他负伤不说,伤兵都还来不及休息。
眼下不过才过去了几个时辰,天将将暗下,那该死的北奴人又来挑衅!
林卫州眼神一凛,摸起桌上的铠甲就想往身上套。
“你这是不要命了?”
冯大夫见他的动作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你若是不想要这条命了以后便提早说一声,省得老夫还要费这功夫救你!”
今天若不是有悠悠在,他还想如现在这般生龙活虎?!
真是暴殄天物!
救他可是用了整整一只百年老参!
“哥——!”旁边的杨淑仪也满脸担忧。
林卫州拿剑的动作一顿,目光都不敢朝杨淑仪那边转半分。
他不但淑仪的兄长,也是林家军的将领,更是大楚百姓的守护者!
哪怕死,他也要死在众人前面。
“我若不前去迎战,北奴就该发起猛攻了。”
林卫州伸手穿上铠甲,碰到伤口处也只是咬牙状若无事。
他虽一直驻守南疆,可对北奴的了解却从未停过。
北奴人性情凶悍,盯上的轻易不会放弃。
这回叫阵可能只是试探,他若不出去,试探将会变成真的攻城。
眼下弟兄们经不起这一仗了,只有他出去才能拖延。
吴朔劝说的话在喉咙里吞吐,最后硬生生咽下去:“将军,我随您一起去!”
他也是将士,知道将军说的话不假。
“你、你们!”
冯大夫不懂打仗,他只知道自己好不容易从阎王爷手里抢下来的人如今又要巴巴地去送死。
“军中那么多将士,少了你林卫州就不行了?!”
楚悠悠不知他们为何要争执,看了看红着眼偷偷抹泪的杨淑仪,又瞅瞅缠着绷带的林卫州,悄悄拽了拽杨母的衣袖问:“姥,舅舅要去哪?”
杨母叹了口气:“坏人又打来了,你舅舅要去保护咱们。”
可是舅舅受伤了呀!
她的小脑瓜子飞速旋转,最后哒哒跑上前:“舅舅,让鲁伯伯去叭!”
鲁伯伯身上可是有贪狼之气的!谁都打不过他!
鲁伯伯?
林卫州一怔:“鲁伯伯是谁?”
将粮食运到伙头军那去后鲁余就留在那当帮手了。
楚悠悠听他问,哒哒跑去牵着鲁棉的小手:“鲁伯伯是棉姐姐的爹爹,可厉害!”
见小姑娘信誓旦旦的模样,林卫州转头问:“你可知人在哪?”
吴朔想了想:“那位壮士去了伙头营。”
“去请。”
林卫州想见见小外甥女口中那厉害的人。
很快,鲁余就被请进了主帐。
当他得知林卫州的身份后,那张总是写满沉默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可疑的红。
“在下见过林将军!”
垂下的脑袋藏不住他语气的激动。
林卫州看向眼前精瘦的男子,赶忙上前将人扶起:“鲁大哥,请你来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随我一起去御敌。”
御敌?!
鲁余猛地抬头,怔怔地望向林卫州,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悠悠在我面前夸你,说你可厉害,眼下我受了伤......”
“愿意!在下愿意!”激动中回神的鲁余连连应声。
他从前就听过林卫州的名号,孑然一身的他也想进林家军,可在有了棉棉后这件事就搁置了。
今日跟着来了军营也只是趁机去伙头营帮忙。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
“娘亲,放心,有鲁伯伯在舅舅不会有事哒!”
望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楚悠悠朝面色浮现担忧的杨淑仪咧嘴笑。
“好!娘亲不担心!”
林卫州走了,杨母也是个闲不住的,和杨淑仪商量后就打算也去帮忙。
楚悠悠则是转身拽住了冯大夫的衣袖。
“大夫爷爷,悠悠能跟你一块吗?”
悠悠也想帮忙,还想学医。
“悠悠不害怕?”
战场上刀剑无眼,被抬下来的伤兵们轻则皮开肉绽,重则缺胳膊少腿。
“悠悠不怕!”
见面前的小姑娘满脸坚定,冯大夫朝杨母投去征求的眼神,见她点头后才抚着胡子哈哈笑起来:“好!那你就跟冯爷爷一块去帮忙!”
楚悠悠蹦蹦跳跳走在前面,鲁棉则是默默跟在她身后。
入夜。
月光凄冷。
“他娘的,不是说林家军已经断粮许久了么?”
络腮胡男人远远望着坐在汗血马上的林卫州怒骂道。
“回单于的话,他们肯定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身后那瘦弱的谋士擦了把汗。
那林卫州当真是铁打的吗?
今日分明还中了一支暗箭,按理说哪怕不死也是重伤,为何还能骑着马迎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