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被巨力踹开,两人一左一右闪身冲入!
“不许动!”
屋内的景象,和他们预想的差不多。
一张木床上,一个只穿着贴身小衣的女人正蜷缩在被子里,满脸惊恐地看着他们。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廉价雪花膏和男女欢好后的特殊气味。
“人呢?”刘建国厉声喝问,手里的枪已经对准床上的女人。
“没……没人啊……就我一个……”女人吓得声音都在发抖。
张西范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
桌上还放着两个酒杯,一个烟灰缸里有几个没摁灭的烟头,甚至还带着温度。
地上,有一双男人的皮鞋,摆放得很随意。
人刚走!而且走得很匆忙!
他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女人发出一声尖叫,但下面空无一人。
他又检查床底和那个破旧的顶箱柜,同样一无所获。
妈的,还是晚一步!
刘建国也意识到这一点,气得低声咒骂一句。
就在张西范准备下令搜查院子里的地窖或者夹层时,他的眼角余光,忽然瞥到屋角那个一人多高的大木衣柜。
柜门紧闭,但下面的一道缝隙里,似乎露出一截灰色的衣角。
张西范眼中寒光一闪,没有出声,只是对旁边一个警员使个眼色。
那名警员立刻心领神会,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拉开柜门!
“啊!”
一声充满惊恐的尖叫,不是女人的,而是一个男人的。
只见一个长了个大长脸,留着一点小胡子的男人,正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缩在衣柜里,裤子提一半,脸上满是汗水和恐惧,正瑟瑟发抖地看着门口的众人。
当他看清站在门口,脸色冰冷的张西范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退光。
“许……许大茂?”老刑侦刘建国也看清来人,顿时愣住,随即脸上露出极度鄙夷和错愕的表情。
眼前这个衣冠不整,吓得快尿裤子的男人,赫然正是轧钢厂宣传科的电影放映员,许大茂!
张西范的眉头也是皱起来。
他想过会在这里抓到蝎子李卫,想过会扑空,甚至想过会有一场恶战。
但他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里,在这种肮脏的地方,抓到许大茂!
一个轧钢厂的放映员,深夜出现在一个暗娼的家里,还是在全城搜捕“蝎子”的窝点附近!
巧合?
张西范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林晓慧被绑架,幕后主使熟悉轧钢厂高层情况,以及“内鬼”这两个词!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起来!
许大茂看到张西范那冰冷得仿佛能杀人的目光,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从衣柜里出来,哆哆嗦嗦地想解释。
“张……张科长!您……您听我解释!我……我就是喝多了,走错门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张西范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他缓缓抬起手,对着身后的警员,吐出四个字。
“把他,铐起来!”
“不!不是我!张科长,你听我解释!”
许大茂被两个膀大腰圆的警员一左一右架起来,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锁住手腕时,他整个人都崩溃,两条腿软得像面条,几乎是被拖着往外走。
“张科长!咱们都是一个厂的!我是宣传科的许大茂啊!看在咱们是邻居的份上,你……你饶了我这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他哭喊着,试图用那点可怜的“邻里关系”来求情。
然而,张西范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邻居?
正是因为是邻居,是轧钢厂的内部人员,他才更不可能被轻易放过!
张西范的脑海里,那条关于“内鬼”的线索,因为许大茂的出现,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为什么绑匪对林总工的家庭情况、上下班路线了如指掌?
一个对厂里高层、对大院里人际关系都了如指掌的人,才能做出这么周密的计划!
而许大茂,这个平日里就喜欢搬弄是非、窥探隐私、挑拨离间的放映员,简直是完美符合所有条件!
“带回局里,给我好好审!”张西范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撬开他的嘴,我要知道,他跟‘蝎子’李卫,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
警员们拖着死狗一样的许大茂,快步消失在胡同口。
屋子里,只剩下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女人。
刘建国带着民警极限搜查来到一处院子,正是李卫的相好,他们敲门之后,一个睡脸朦胧的女人开门。
身上还带着一股雪花膏的味道,那种味道让刘建国不由眉头一皱。
进到屋子里,刘建国看到地上的烟头,闻着男女之间办事之后的味道。
“你一个人在吗?”
“是啊,我一个人在家里,公安同志,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要知道,包庇罪犯,可是同罪。”
“公安同志,我真的是一个人在家里,我一个良家妇女,你这样说我,我这怎么活啊?”
刘建国看着女人一副死活不承认的样子。
刘建国走到那个女人面前,捡起地上的烟头,放到她眼前。
“说吧,刚才那个男人,什么时候走的?”
女人的眼神躲闪,嘴唇哆嗦着:“警……警察同志,真……真的就我一个人。”
她的话说到一半,自己都编不下去。
“啪!”
刘建国猛地一拍桌子,把女人吓得尖叫一声。
“你当我们是傻子吗?”刘建国指着屋里那股还没散尽的味儿,厉声道,“这屋里刚发生过什么,你当我闻不出来?桌上两个杯子,床上两个人睡过的痕迹!那个叫李卫的,是不是刚从你这儿离开!”
女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哇”的一声哭出来,跪倒在地上。
“我说!我说!警察同志,我全都说!”
她抽泣着,断断续续地把事情交代清楚。
“蝎子……李卫他的确是来过……他是我老相好……他刚来没多久,跟我……跟我办完事,正躺着抽烟呢……突然就跟疯了一样跳起来,说外面有动静,是冲他来的!”
“然后呢?他去哪儿了?”刘建国追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女人哭着拼命摇头,“他让我躺在床上装睡,不许出声,然后就窜到后院去了!前后不到一分钟,你们就踹门进来了!我真的不知道他藏哪儿去啊!警察同志,我就是个做皮肉生意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她的话听起来不像是撒谎。
李卫那种老狐狸,怎么可能把自己的逃跑路线告诉一个风尘女子。
……
与此同时。
后院的杂物堆下,那口破水缸底部的地道里。
李卫像一只地鼠,蜷缩在黑暗潮湿的空间里,一动不动。
地面上女人那尖利的哭喊声和交代声,透过厚厚的土层,模糊不清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他是我老相好……”
“……刚来没多久……”
“……他窜到后院去了……”
贱人!
李卫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迸发出毒蛇般的怨毒和杀意。
他妈的,自己还没被抓到,这个臭娘们儿就把自己给卖了!
要不是自己留这最后一手,挖了这条只有天知地知他知的地道,今晚就真的栽了!
他贴着冰冷的土壁,贪婪地呼吸着地道里稀薄而浑浊的空气,心里的后怕和愤怒交织在一起。
警察怎么会找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