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沾着泥的糖纸
那天从天文塔下来后，西弗勒斯·斯内普就像只受惊的蝙蝠，彻底从我视线里消失了。
我在图书馆最阴暗的角落蹲了三天，连他擦过的桌面都没再见到。魔药课教室后窗总是空的，通往厨房的小路只有家养小精灵匆匆掠过的影子，甚至连蜘蛛尾巷方向的猫头鹰都比平时少了两只。
“系统，他该不会是换地方琢磨怎么自杀了吧？”我啃着干硬的面包，盯着窗外光秃秃的山楂树发呆。
【检测到目标生命体征稳定，情绪波动值下降15%。】冰冷的机械音毫无波澜，【建议宿主采取更温和的接近方式。】
温和？我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上次我不过是想帮他捡本掉在泥水里的《高级魔药制作》，他差点用“咧嘴呼啦啦”把我牙床子掀了。
正腹诽着，眼角突然瞥见一抹黑袍。
他从走廊尽头的阴影里走出来，怀里抱着一摞比他还高的书，黑袍下摆沾着几片干枯的落叶。大概是没睡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整个人像只刚从树洞里钻出来的獾。
我心脏一跳，刚想冲过去，又猛地顿住。
詹姆·波特和他那伙狐朋狗友正勾肩搭背地从楼梯上下来，红头发的莉莉·伊万斯跟在旁边，眉头皱得紧紧的。
“哟，这不是我们的小鼻涕精吗？”詹姆吹了声口哨，故意撞了下西弗勒斯的胳膊。
书哗啦啦散了一地。最上面那本《魔法史》摔在石阶上，封皮裂了道大口子。
西弗勒斯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不是羞的，是气的。他弯腰去捡，手指刚碰到书脊，詹姆的皮鞋就碾了上来，把书页踩得皱巴巴的。
“放开！”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压抑的怒火。
“放开？”詹姆笑得更得意了，“这破书配得上我们未来的大魔药大师吗？不如我帮你烧了它？”说着就掏出了魔杖。
莉莉终于忍不住了：“詹姆！你太过分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我突然想起系统说的“温和”。
于是我没冲上去打架，而是蹲下身，默默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书。有本《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掉进了旁边的泥坑里，我抓着书角拎起来，棕色的泥浆顺着书页往下滴，在干净的石板上洇出一小片污渍。
西弗勒斯看我的眼神像看个傻子。
“拿着。”我把捡好的书递给他，特意把那本脏书藏在最底下。
他没接，黑眼睛死死盯着我，像是在判断我是不是又在耍什么新花样。
詹姆他们还在旁边起哄，莉莉急得直跺脚。我有点不耐烦了，干脆把书往他怀里一塞，转身对着詹姆扬起下巴：“你们再闹，我就去告诉麦格教授。”
詹姆嗤笑一声：“你去啊，一个哑炮的话谁会信——”
“谁说她是哑炮？”
莉莉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她走到我身边，对着詹姆皱起眉：“不管她是不是，你们欺负同学就是不对。”
詹姆大概没料到莉莉会帮我说话，脸涨得通红，骂骂咧咧地带着跟班走了。
走廊里终于安静下来。莉莉弯腰捡起地上最后一片碎纸，递给西弗勒斯：“别理他们，西弗勒斯。”
他没接，也没看莉莉，那双黑眼睛始终黏在我身上，像是要在我脸上烧出两个洞。
莉莉也察觉到了，看看他，又看看我，眼神里多了点好奇。“我叫莉莉·伊万斯，”她冲我笑了笑，红头发在阳光下像团火焰，“你是新来的转学生吗？”
“嗯，我叫……”我顿了一下，才想起系统给的名字，“姜浩月。”
“姜浩月月，很好听的名字。”莉莉刚想说什么，上课铃突然响了。她看了眼西弗勒斯，又看了看我，“我得走了，下次见。”
她跑远后，走廊里只剩下我和西弗勒斯。
他抱着书站在原地，没走，也没说话。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掀起他黑袍的一角，我突然发现，他怀里那摞书最底下，露出半张皱巴巴的锡纸——是那天我给他的柠檬雪宝的糖纸。
只是糖纸边缘沾着点泥，像是被人攥了很久。
“那个……”我挠挠头，想找个话题，“你的书脏了，我知道有个地方能弄干净，用点……”
“不用。”他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离我远点。”
说完转身就走，黑袍扫过石阶，带起一阵尘土。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他走得比平时快了些，怀里的书抱得更紧了，连那片沾着泥的糖纸都被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塞了塞。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目标情绪波动值上升5%，任务完成度+1%。】
才1%？我撇撇嘴，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
但看着那片消失在拐角的黑袍，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
至少，他没把糖纸扔在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