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谁适合入宫?你的烟儿吗?”
沈语凝剥开他的手指,漫不经心道:“无所谓啊,五十步笑百步,我觉得没差。“
“裴将军不是本也想让我和楚如烟共享你吗?这么快你就忘记了?”
见裴砚舟面露尴尬,她又补充道:“哦不对,你当时说要让我当妾,还说不会进我的房间……那就不是共享,是观赏!”
“观赏裴将军和楚如烟过夫妻恩爱的日子!”
“语凝,现在不是和我置气的时候!我俩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一时慌乱,急道:“表哥太危险,他身中寒毒,又杀人如麻,总之,他不会珍惜你!”
“难道裴少爷就珍惜我了?”
沈语凝勾唇一笑,脸上并无多余表情。“定亲三年,你还不是一样见异思迁、背信弃义了?”
“凝儿!”裴砚舟上前一步,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下,他想抱她。
他心里矛盾至极,还有悔恨。
仿佛只有抱抱她,吻吻她,才能平息这心中的不安。
沈语凝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后退一步:“我已经帮你将楚如烟顺利抢回来了,全须全尾。记住,你家的恩情我又还了一次,记得在账本上消掉!”
“至于其他事情,就不劳将军费心了。另外,麻烦你让一让,我要去给太子哥哥布菜了……”
“太子哥哥?”
裴砚舟声音一颤,连手指都抖了起来,“沈语凝,你唤他为‘太子哥哥’?”
“本将是你的未婚夫,这么多年,你甚至一次都没有用这种称呼喊过我!”
“你只会喊我‘将军’、喊我‘砚舟’,最多也只是‘砚舟哥’……”
他近乎歇斯底里,一时着急,又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有人天天唤你‘砚舟哥哥’,不用我多此一举!”
沈语凝打断他,“而且,裴少爷别忘了,我们已经退亲,你早已不是我的未婚夫!”
她答得极快,心情舒畅。
不知为何,自己明明跟萧翊寒不是那回事,但是看到裴砚舟这种气急败坏的样子,她觉得似乎也不用多解释。
就这么暂时误会着吧,滋味还行。
“若我说,我跟烟儿也许……没可能了呢?”
他显然不肯接受事实,企图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惊喜。
自己刚刚和楚如烟闹成那样,破镜无法重圆,应该不能和好了。
但是沈语凝,她是他的人,他还想给她一次机会!
沈语凝那双美丽的桃花眼没有半点波澜,“与我无关,我要走了。”
“怎么无关?”他拦住她,面部表情几乎扭曲到狰狞:“沈语凝,你若想嫁人,我可以帮你!”
“只要不是表哥,谁都可以!”
沈语凝差点气笑了,“裴将军,难道你认为世界上只有成亲一件事可做?”
她觉得无聊想走,又被裴砚舟拦住。
高大英俊的男子,在无数敌人面前都不曾失控。
此时,他却咬着牙,几乎一字一句道:“沈语凝,我是认真的,我愿意将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只要你不跟表哥,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长臂一伸,一把将身后的夜枫拽了出来,推到她面前:“语凝,哪怕你嫁给夜枫,都比入宫要好!我认真的!”
夜枫与沈语凝那倾国倾城的小脸一对视,“唰”地一下,俊脸瞬间全红了。
他踉跄一步,险些跌倒:“主子别开玩笑,属下还不想死!”
沈语凝是什么人?大禹国第一美人,是自己这种莽夫可以随意肖想的吗?
而且,裴砚舟口是心非,又极其善妒,他十分了解他。
如果自己真娶了沈语凝,估计还没有到新婚夜呢,自己就身首异处了。
再说萧翊寒,那就更加不能得罪了。
自己死了不要紧,但若是得罪了当朝太子,那可是要被诛九族的啊。
呵,他才不傻!
裴砚舟眼看没能说动夜枫,心里愤懑到了极点,狠狠踢了桌椅一脚。
“好,好得很,竟没一个人愿意听本将的!”
恰巧此时楚明昭经过,裴砚舟瞳孔一缩,猛地将其拉到了沈语凝面前。
“沈语凝,或者你嫁给楚明昭也行,你若跟他,本将帮你们做媒!”
沈语凝:“……”
楚明昭:“!!!”
“砚舟哥,您……您说什么?您是认真的吗?”
楚明昭红着一张脸,瞬间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神望着裴砚舟。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裴砚舟的形象有如此高大过。
他果真慧眼识珠,光风霁月啊。
裴砚舟:“明昭,你是我玄甲营的副卫,为人正直骁勇,与语凝甚是合适!”
他滔滔不绝,并非大度,也并非真的要将沈语凝推出去。
如此一番,只不过是缓兵之计!
表哥他得罪不起,更不好明抢,于是才想让其他人去争。
到时候只要跟萧翊寒说,沈语凝已经心有所属,相信表哥定不会太过为难。
危险的丹凤眼眯了起来,呵,痴人说梦,本将怎么可能将凝儿嫁给别人?
她从来就是我的,无论我爱不爱她,要不要她,她都只会属于本将一个人!
而此时,楚明昭已经从心底升腾出一股热意来,感动无比:
“砚舟哥,我……我没意见,您是我的上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不远处的沈语凝,待她看过来时,又急忙低下了头。
翩翩少年郎,慌张到不知所措,心中欢喜,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和沈语凝洞房花烛夜的场景。
沈语凝看着三人一唱二和,将手捂在自己心口上慢慢吐气。
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无语至极,也第一次发现,人在极度无语时,确实会说不出话来:“裴砚舟,楚明昭,你们,你们……”
“你们二人确实厚颜无耻!”萧翊寒踏着官步,似笑非笑地走过来,替她接过话头:“裴家和楚家将孤的凝儿伤得这么深,还指望她跟你们两家做亲戚?”
“裴砚舟,楚小将,做人适可而止,孤都听不下去了。”
他单手护住沈语凝的肩膀,将她轻轻拉到身边。“别怕,有孤在。”
“更不许哭,丢人!”
沈语凝抬头望向他,一股无以名状的安全感升腾而起。
淋了这么久的雨,本以为已经习惯,却没想到被人撑伞是这种滋味……有掌门护着真好!
她抬起手,条件反射般摸了一下眼角,确认没有眼泪,才低低应了一声:“嗯!”
自己内心刚很刚,百折不挠。不过,好像师尊对自己的印象固化了……
这时楚明昭和裴砚舟见到萧翊寒过来了,连忙对着他恭恭敬敬地行礼。
“太子殿下!”
“表哥!”
他们两个人将腰压得很弯,被骂卑鄙无耻也只能生生受着,不敢有半句反驳。
萧翊寒又借题发挥,说了很多朝堂上的事,将二人批评良久,才望向沈语凝:“赏花宴快结束了,可以陪孤去游暮云湖了。”
“表哥——”
“殿下——”
裴砚舟和楚明昭异口同声,却又在对上萧翊寒那地狱般的寒气时,同时噤了声。
太子身上的剑气太强了,自己得罪不起。
他们眼看着萧翊寒带着沈语凝,穿过人群、绕过长廊,向着远处走去。
二人心凉、如坠冰窟,却也无能为力。
不过,总有人比他们勇敢。
就在这时,一道尖细的女声突然喊了出来:
“太子殿下!你不可以走!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