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马车外突然传来高文州惊喜的声音:“梅遇青和梅映雪他们回来了!”
程庭芜立刻将溯灵罗盘收回怀中,在贺云骁的搀扶下走出马车。
刚站稳脚步,就见梅遇青和梅映雪正从山路上飞奔而来,两人衣袂翻飞,神色焦急,看到周围倒了一地的百姓后,瞳孔骤缩。
梅遇青看到程庭芜苍白的脸色,快步上前担忧地问:“阿芜,你没事吧?脸色怎么瞧着这么差?”
程庭芜还有些昏沉,望着满地昏迷的人影,迷茫地问:“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刚醒,好多事情还不清楚。”
“入夜后,山巅突然刮起一阵怪风。”梅遇青语速飞快地解释,“没过多久,站在我们前后的香客就接二连三地倒下,我们察觉到不对劲,就赶紧往山下赶,没想到这里的情况和山顶如出一辙!”
程庭芜这才彻底清醒过来,目光扫过那些倒在地上的百姓,他们每个人都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似的,眉头舒展,嘴角还带着浅浅的微笑,全然没有平日里为生计奔波的愁苦。
贺云骁看向她:“你方才在马车里到底怎么了?我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毫无反应。”
程庭芜揉了揉发沉的太阳穴,眉头紧锁:“我也说不清楚,睡着后总感觉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声音忽远忽近的,像是在梦里。我想睁开眼,可眼皮重得抬不起来,身体也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沉,差点就醒不过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那器灵摆明是察觉到我们了,想要对付我们。”
程庭芜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它既然敢动手,我们也没道理当缩头乌龟。”
贺云骁点头附和:“说得对,被动防守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必须反击。”
几人彼此交换眼神,无需多言,已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仇敌忾的坚定,就在这时,梅映雪忽然环顾四周,眉头微蹙:“对了,寻雁呢?”
她拉过程庭芜的手臂,语气带着担忧,“刚才一直没瞧见她,怎么回事?莫不是在刚才的混乱中出事了?”
程庭芜连忙解释:“她没事,先前她爹爹路过这里,认出了她,要带她回雍州,现在应该已经在山下安顿好了。”
“她爹爹来了?”梅映雪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那就好,幸好她已经下山了,不然现在卷入这麻烦里,后果不堪设想。”
几人正说着,忽听身后传来一阵奇怪的窸窣声,程庭芜下意识回头,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角落里,一个昏迷的老汉竟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爬了起来,四肢僵硬得像提线木偶,双目空洞,嘴角却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正摇摇晃晃地朝他们走来。
“不好!”程庭芜低喝一声,话音未落,周围又接连传来响动。
第二个、第三个人影陆续爬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双目空洞,面色青白,动作机械地朝着他们围拢过来,嘴里还发出模糊的嗬嗬声,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傀儡。
“这些百姓……被器灵操控了!”
梅映雪看清眼前的景象,忍不住低骂一声:“这真是诡计多端!知道我们不可能对无辜百姓下杀手,竟用这种阴招!”
高文州举着剑,有些着急:“这可怎么办?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过来吧?”
说话间,最前面的一个中年妇人已经扑了过来,双臂伸直,指甲泛着青黑,直取程庭芜的咽喉!
贺云骁眼疾手快,侧身挡在程庭芜身前,手腕一翻,用剑背狠狠敲在妇人的后颈,妇人闷哼一声,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却在片刻后又挣扎着想要爬起。
“寻常手段制不住他们。”贺云骁眉头紧锁。
“他们被器灵的操控,只有彻底解决掉器灵,这些百姓才能恢复正常!大家往山上跑,目标灵应寺!”程庭芜一声令下,率先朝着山路冲去。
“好!”众人齐声应和,贺云骁断后,长剑翻飞间用剑背将追来的百姓一一拍倒,为众人拖延时间。
那些被操控的百姓仿佛有了感应,纷纷嘶吼着调转方向,跌跌撞撞地追了上来。、
夜色如墨,山风呼啸。
程庭芜几人在前头拼尽全力飞奔,身后密密麻麻的人影在月光下拉出扭曲的长影,像潮水般涌来。
“快!再快点!”
高文州一边跑一边回头,见一个老汉张开双臂朝他扑来。
他猛地侧身躲开,老汉却“咚”地撞在岩壁上,头骨碎裂的闷响在夜里格外清晰,可下一秒,那老汉竟像没事人一样,扭曲着脖颈再次转身追来。
几人咬着牙,终于在身后的嘶吼声追上之前,冲上了山顶。
可还没等他们喘口气,那些守在寺外的香客竟齐齐转过身,用身体紧紧挨在一起,筑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将通往寺门的路彻底堵死
高文州猛地握紧佩剑,对程庭芜几人喊道,“我和梅遇青来拖住他们!你们快趁机进寺!”
“那你们自己多加小心!”程庭芜看着两人眼中的坚定,没有多余的废话,只叮嘱了一句。
贺云骁与梅映雪也同时点头,做好了冲刺的准备。
“就是现在!”高文州剑鞘横扫,带着劲风砸向最前排香客的胸口,将几人撞得连连后退,人墙瞬间出现一道缺口。
“走!”贺云骁低喝一声,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护着程庭芜和梅映雪冲向缺口。三人迅速闪身而入,寺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外面的嘶吼声与打斗声隔绝在外。
灵应寺内一片死寂,唯有三人急促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
大殿里没有点灯,月光从窗棂透进来,照亮了内殿的一角。
正中央的佛像披着褪色的金衣,衣袍上的褶皱积满灰尘,面容在阴影中模糊不清,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在月光下透着诡异的违和感。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檀香,却像被什么东西腐坏了似的,压得人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大殿深处传来,“嗒、嗒、嗒”,在死寂的殿内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