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杳杳看着那道逐渐走近的身影,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唇,手指微微收紧,握住了包带。
陈情走到她面前,黑伞微微倾斜,为她挡住了飘洒的雨丝。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驻留,声音柔和低沉:“冷不冷?”
冷...不冷?
时杳杳抿着嘴,好冷,今夜的雨风冷的彻骨。
可她没有说话,就是这样一直看着陈情,想要把他的身影揉碎进自己的眼睛里。
刚才在酒店里,面对宋蒙的咄咄逼人,她可以冷静自持,可以面无表情地反击。可此刻,仅仅因为他一句“冷不冷”,她忽然觉得所有的委屈和疲惫都涌了上来。
陈情见她沉默,目光微微沉了一下,随后抬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头——她的肌肤冰凉,甚至带着微微的颤抖。
下一刻,陈情直接掀起自己的长衣,将她用力的裹紧自己的怀里。
“冷成这样,还逞强?”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责备,却又温柔得让人心尖发颤。
时杳杳猝不及防地撞进他温热的胸膛,鼻尖瞬间盈满了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这一刻,她忽然...不想动了......
陈情身上的气息促使她想要狠狠的扎进他的怀里,只不过是她自己自持的那点羞涩,让她嘴硬的说了两个字:“……不冷。”
她嘴上说着“不冷”,身体却诚实得可爱——像只冻坏了的小猫,明明想靠近热源,又别扭地端着最后一点矜持。
陈情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没戳穿她的口是心非,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更密实地圈在自己温暖的大衣和怀抱里,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隔绝了所有冰冷的雨气和寒风。
“嗯,”他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纵容的意味,“你说不冷,那就不冷。”
时杳杳的脸颊隔着薄薄的衬衫面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稳健心跳和灼热的体温,格外的安心。
“杳杳...”
郑屿嘶哑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绝望和不甘的尾音,像钝器刮过石板。
可这一次,时杳杳练头都没有抬,迎接郑屿的是陈情抬高伞檐后,冷到极点的眸光。
那目光,比这雨夜更寒,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绝对的疏离,像冰冷的刀锋,精准地剐过郑屿狼狈的身影。
郑屿被这道目光钉在原地,所有冲到嘴边的质问、不甘、甚至最后一丝卑微的祈求,都被冻僵在喉咙里。
陈情甚至没有给他一个完整的对视。那冰冷的视线只是短暂地扫过,就像扫过路边一块碍事的石子,随即收回,重新落回怀里的女孩身上时,已化作春水般的温柔。
“走了。”他低声对时杳杳说,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
时杳杳点点头,任由他揽着自己转身。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揪住了他的衣角,像是怕他会突然消失一样。
张梦佳快步跟上,经过眼神空洞的郑屿身边时,重重地“哼”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充满了鄙夷。
雨幕中,三人的背影渐行渐远。郑屿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模糊了视线。他看见陈情小心翼翼地把时杳杳护在里侧,看见那把黑伞始终稳稳地偏向她那边,看见那个从来独立倔强的女孩,此刻竟乖顺地依偎在别人怀里。
“郑屿...”宋蒙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们...”
“滚。”
这个字轻得几乎消散在雨声中,却让宋蒙瞬间血色尽失。她踉跄着后退两步,终于绝望的被其他人架着离开。
陈情护着时杳杳走到副驾驶门边,一手拉开车门。他并没有立刻松开怀抱,而是微微低下头,下颌几乎抵着她的发顶,低沉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上车。”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暖意。
时杳杳这才如梦初醒般,微微从他怀里抬起头。脸颊还残留着偎依的温热红晕,眼神有些朦胧的水汽,像迷路的小鹿终于找到了归途。
她轻轻“嗯”了一声,顺从地坐进温暖干燥的车厢。
陈情细心地俯身,替她拉过安全带扣好。这个动作让他靠得更近,近到时杳杳能看清他低垂的眼睫和专注的神情。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再次将她笼罩。
“坐好。”他关上车门,声音透过车窗传来,依旧沉稳。
他绕到驾驶座,开门,上车。动作流畅,没有半分迟疑。
车门关闭的声音沉闷而果断,如同最终落下的休止符。
引擎启动,低沉而有力。
黑色的车身如同融入夜色的猎豹,平稳地滑入被雨水冲刷得光亮的街道,汇入流动的车河。车灯划破迷蒙的雨幕,将酒店门口那片充斥着狼狈、怨毒和绝望的残局,连同那段早已面目全非的青春过往,彻底地、决绝地抛在了身后冰冷的雨夜深处,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车内暖风徐徐,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时杳杳靠在舒适的座椅里,身上依旧裹着他宽大的黑色大衣,那上面清冽又温暖的气息,温柔地将她包裹。她侧过头,安静地看着窗外。雨水在车窗上蜿蜒流淌,将外面飞速倒退的城市霓虹晕染成一片片模糊而璀璨的光斑,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又像是被泪水模糊了的旧照片。
紧绷了一整晚的神经,在车轮碾过湿滑路面的规律声响中,在身旁人沉稳的呼吸里,终于彻底地松弛下来。她悄悄伸出手指,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身上大衣的袖口,那细腻的触感和残留的温度,让她一直悬着的心,缓缓落回了实处。
她偷偷抬眼,从睫毛的缝隙里打量着他专注开车的侧脸。
“看什么?”陈情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
“没...”时杳杳慌忙移开视线,耳尖却悄悄红了。
“喂!你们两个能不能注意一点,这还有个大活人呢,”张梦佳的声音从后排不切适宜的响了起来,“话说,你俩又是啥时候搞到一起的?”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沉默。
突然,陈情的声音响起,问向了身旁的女孩:“要不先把她送回家吧?...她有点碍事。”
时杳杳鼓着嘴,像极了一只被戳破心思的小仓鼠,然后她慢慢将自己的脸埋进了陈情的大衣里,偷偷的说了一声:“好。”
张梦佳:“(;☉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