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儿来到别院,小心避开了萧远,等着周氏去照顾苏雪容的时候才溜进去。
“夫人,今日她可醒了?”
崔云儿瞅着床上的人,忽然发现自己在说废话。
苏雪容的样子比前几日她见过更加消瘦了。
尽管每日周氏和萧远亲手喂她服下米粥,但她还是肉眼可见地瘦了下去。
周氏眼眶通红,神色哀痛地摇摇头。
崔云儿叹了一口气。
自从崔氏被萧远直接带走,她都好些时日没见到萧远了。
王府里没有了主人,只有她这位客居的人在。
以前没觉得,此时她一点也不想回那个空落落的王府了。
她见萧远暂时不在,急忙朝成氏挤了挤眼睛。
成氏跟着她走出屋子:“娘子有何吩咐?”
“给我安排一个屋子,就在这旁边……”
“谁让你住这儿!”
忽然,萧远不知何时从旁边的书房走了出来,一脸恼怒盯着她:“王府里如今无人,你赶紧给我回去!”
崔云儿没好气朝他翻了个白眼:“我才不回去呢!死气沉沉的!”
萧远脸色沉了下去,刚才开口训斥,就忽然听到长廊边匆匆跑过来一名侍卫:“王爷,人抓到了!”
萧远脸色一怔,眼眉间瞬间便浮现出一抹狠厉之色。
崔云儿愣住:“抓到谁了?”
见萧远大步往外走,她也急忙就追了上去。
萧远极不耐烦朝她挥袖:“我回城处理一些事,你暂且留下照顾阿容!”
崔云儿顿时大喜,立刻站住了脚步,朝着他远去的背影挥手,大声道:“表兄放心,我会好好好照顾表嫂的!”
萧远朝前走的脚步微微一顿,嘴角渐渐泛起了一丝苦笑。
王府地牢。
萧远走下地牢时,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明树和葛淮安、凌青雪三人。
“王爷!”
三人见他过来,齐声道。
萧远微微颔首,在前面的一张太师椅上坐下。
正前方的一根血迹斑斑的木桩上,铁链锁着一个浑身是血之人。
而在他身边的不远处,则被捆绑着另一个年轻的女子,也早已浑身是血,气息奄奄。
整个地牢充斥着一股极其难闻的血腥味。
萧远坐下后,明树递过来一份册子:“这是他们两分别审讯后的供词。”
萧远一脸冷笑看着正前方的那人,眯起了眼睛:“极乐坛主金隐?”
真没想到,在镇江被这不男不女的东西逃了,竟然阴魂不散混进了葛府!
他朝葛淮安瞥了一眼,冷笑道:“你们葛家还真是心大,从药王庄带回来一个细作不算,竟然还把极乐坛主给招进去当厨娘了?”
被捆在木桩上的那人,正是葛家厨房呆了三年之久的厨娘吴氏。
葛淮安忙道:“是,属下疏忽了。”
幸好这一次他们联手想办法揪出了这个藏在葛家的祸患。
“哗啦!”
一桶冷水朝着晕过去的金隐泼了过去,男人缓缓抬起头来,凌乱的长发中露出了一张雌雄莫辨俊美异常的面容。
正是镇江金山寺下那位用迷药惑众牟取暴利的极乐坛主。
金隐看着眼前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嘴角泛起一抹嘲讽:“萧远,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将安插在王府的暗桩拔了?你就不担心京城那边起疑?”
萧远眯起眼睛:“本王也没想到,你这个暗地里招摇撞骗的极乐坛主,竟然是萧成的人?”
金隐自嘲一笑:“你能从这么多人中发现我的存在。”
原来葛家要变卖祖产,遣散所有下人,全都是为了挖出他!
当葛茵和侍书被抓之后,他完全有机会悄悄逃离葛府。
但那时他察觉出王府的精兵对葛府盯得太紧,他索性就按兵不动,等待机会。
这一次他接到的任务是,挑拨萧远和葛家的矛盾,让萧远彻底失去葛淮安。
可没想到,就算他让侍书挑唆了曾灵对苏氏下手,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到了葛茵的头上,萧远竟然还是没中计。
“看来,外界传闻中为了一个女人色令智昏的汾阳王,并未失去理智!”金隐有些恼怒道。
在镇江那一夜他就认出了萧远,本想趁乱杀了他,无奈当时那群江湖人士疯得太凶,他只伤了他的腿便在官兵赶到之际逃离了金山寺。
萧远缓缓起身,从明树手里接过一柄匕首朝着金隐走了过来。
此时的金隐身上早已没有一块好肉,连那张昔日俊美无比的脸颊上都多出了几道伤口。
萧远看着眼前这张脸蛋,饶有兴趣道:“听说昔日前朝后宫里有一位艳名远播的男宠金丝雀,就是你吧?”
金隐的脸颊猛地抽搐起来。
萧远顿时一脸憎恶:“老妖怪!”
前朝的后宫,追溯起来至少有五十年了,所以眼前的男人应该是个近八十的老怪物了。
“所以,你这么多年保持容颜的秘法是那些被你暗中绑走的女子?”萧远冷冷道。
若是那日他没多管闲事跑去金山寺,阿容是不是也早就沦为了眼前老妖怪的血袋了?
金隐狠狠盯着他,像是要从他脸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萧远又道:“你既然和萧成达成了协议,那么他也知道你在民间所作的一切罪行了?”
没等金隐开口,他便自己回答道:“这倒也符合萧成的性格,只要能够为他所用之人,无论是地狱饿鬼还是妖魔罗刹,他都一并纳入麾下。”
金隐不耐烦道:“既然知道了爷爷我的身份,要杀要剐随便你!”
“杀了你?”萧远冷笑道,“那多可惜啊!”
他便走到了旁边那个早已昏迷过去的女子身边,用匕首挑起了她的下巴。
侍书的面容露了出来。
金隐看到侍书的时候,眼眸微微一缩,但很快便垂下了眼帘。
萧远“啧啧”道:“大名鼎鼎的极乐坛主,在极乐坛里养了多少这般年轻的女子给你供血,可这个侍书身上却没有任何被放过血的痕迹,这很不像你这位没有人性的金丝雀的手法啊。”
金隐阴沉的双眸抬起,冷冷看着他:“她是我的属下,是要替我做事的,我何必要放她的血?”
萧远却摇摇头:“不对!”
“这些年本王的手下也抓过不少极乐坛的年轻女杀手,可她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被放过血的痕迹。”
他似笑非笑看着金隐:“这个侍书是葛茵从药王庄带回葛家的,据说是当初被老庄主在山上所救,身上所中的正是你极乐坛主特制的毒。”
“你如此大费周章地用苦肉计让葛茵将她带回葛家,不就是为了要让你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有个安稳的落脚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