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刺入的瞬间，尸鲛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嚎，背后的锁链突然崩断，其中一截带着金光的碎片从它体内飞出，与空中的残牌自动拼合。
完整的令牌在空中旋转，符槽里的磷粉尽数亮起，照出雾中隐藏的景象。
岛心处竟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祭坛，祭坛上插满了鲛人的骸骨，骸骨顶端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符索，所有符索的末端都连接着令牌！
“这样么……”赵衍接住落下的完整令牌，眸光骤冷，“这鬼鲛岛本身就是个巨大的养尸阵，令牌是阵眼，尸鲛王是阵灵。”
就在这时，徐堰突然指向祭坛方向：“那里有人！”
雾中缓缓走出一道身影，黑袍罩身，看不清面容，唯有指尖戴着一枚诡异的银戒，此时正不紧不慢地转着。
那人目光落在赵衍手中的令牌上，没有丝毫紧张，反而发出一阵嘶哑的笑：“来得正好，刚好他们都饿了……”
什么他们？
话音未落，黑袍人突然抬手结印，祭坛上的骸骨竟开始重组，化作无数尸鲛朝着两人扑来。
赵衍将令牌抛给徐堰：“你去通知长老和其他弟子，这里我顶着！”
徐堰接过令牌，毫不犹豫地冲向后方的路。
赵衍则握紧长剑，剑气纵横间，在尸鲛群中劈开一条血路。
徐堰攥着令牌在尸鲛的夹缝中狂奔，身后传来赵衍长剑劈砍尸骸的脆响，还有尸鲛尖利的嘶吼。
她不敢回头，只知道必须尽快找到长老，否则赵衍独自面对那黑袍人和无穷尸鲛，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凶险。
祭坛方向，雾气里的尸鲛仿佛杀不尽，赵衍的剑气在群中翻涌，却渐渐力竭。
黑袍人始终站在祭坛前，指尖银戒泛着冷光，每道印诀打出，便有更多骸骨从祭坛剥落，重组为獠牙森白的尸鲛。
“铛！”
一柄骨刃擦着赵衍咽喉掠过，带起的血珠溅在她眼睑上。
她侧身旋剑斩断袭来的尾鳍，后背却被另一头尸鲛的利爪撕开深可见骨的伤口，剧痛让她踉跄着单膝跪地。
尸鲛群趁机围拢，腥臭的涎水滴落在她手背上。
赵衍咬碎牙，正欲撑剑起身，却忽觉眼前视线有些模糊，是方才神识消耗过度了……
不能这样……
她看着周遭逐渐靠近的尸鲛。
目光突然投向不远处高高在上的黑衣人，只要将他控制住，这些尸鲛便不会围攻她了。
想通这点，她用力摇头保持清醒，而后缓缓打开天目，黑色瞳孔中金线一闪而过，视线过处，尸鲛体内的符索脉络清晰可见，连祭坛石缝里渗着的黑血死气都看得清清楚楚。
当目光落在黑袍人身上时，只见对方黑袍下的脊椎处萦绕着一团扭曲的黑气，那是所有尸鲛力量的源头，也是他唯一的破绽。
“嗯？”黑袍人突然停手，原本隐在阴影里的脸微微侧过，“这双眼睛……”
他先是蹙眉，银戒上的纹路骤然亮起，像是在确认什么。
片刻后，一阵癫狂的大笑从黑袍下炸开，那双被黑袍遮住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贪婪的光：“天助我也！传说中能勘破虚妄、净化邪祟的澄虚天目，竟在你这小辈身上！”
笑声未落，黑袍人已如鬼魅般掠到赵衍面前，枯瘦的手指带着刺骨的寒意抓向她的眼眸：“把眼睛留下，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气刃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直扑赵衍面门，而赵衍被金光冲刷后，身体虽仍剧痛，意识却异常清明，她甚至能看见气刃上缠绕的每一缕怨魂。
“想挖我的眼？”赵衍猛地偏头，气刃擦着她脸颊飞过，切开一道血口。
她借力翻滚，长剑在地面划出火星，“先问问我手里的剑！”
可黑袍人的速度远超想象，第二道气刃已封锁了她所有退路。
赵衍瞳孔中的金光愈发炽烈，她知道，自己必须在被对方近身之前，找到那团黑气的死穴。
长剑在她手中挽出层层剑花，剑气割裂浓雾，却拦不住骸骨重组的尸鲛如潮水般涌来。
这些尸鲛与先前的尸鲛王不同，骸骨缝隙里缠着符索，被斩断后竟能借着符力再度拼接，断口处甚至冒出幽蓝的鬼火。
很快，赵衍喉间再次涌上腥甜，后背伤口的剧痛几乎让她握不住剑。
但看着黑袍人那张隐在阴影里的脸，感受着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她突然咬紧牙关，周身剑气骤然暴涨。
她凝聚所有灵力，将澄虚天目多余的金光尽数汇入剑身，原本莹白的剑刃瞬间泛起一层流动的金芒，仿佛有无数星辰在刃上流转。
玄天剑法的招式在她脑海重现。
她咬牙，将这几剑用力挥出，白色剑光如怒涛拍岸，带着撕裂天地的气势直斩黑袍人，她趁机朝后跑去。
沿途的尸鲛被剑气扫中，瞬间化作齑粉，连带着祭坛边缘的骸骨都被震得簌簌作响。
黑袍人却只是冷笑一声，指尖银戒突然爆发出浓郁的黑气，竟硬生生将剑光挡在身前：“不错的剑法，可惜……”
他往前踏出一步，黑气如活蛇般缠上剑光，“你太嫩了！”
“想跑？老夫活了几百年，还没遇到可以从老夫手底下逃走的人！”黑袍人语气里带着残忍的嘲弄，笑声癫狂而刺耳。
“你的眼睛，老夫要定了！”
黑气猛地炸开，属于合道期的威压漫延开来，赵衍的剑光瞬间溃散。
竟然是合道期！
她被气浪掀飞出去，重重撞在祭坛石柱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溅在岛上散乱的礁石上。
黑袍人身影一闪，已欺至她面前，枯瘦的手指直取她双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衍突然被一道白光包围，一股强大的吸力涌出。
她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人竟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拉扯着，瞬间坠入一片温暖的虚空。
黑袍人的指尖擦着她的发梢掠过，只捞到一片衣角，他愣在原地，脸上的狂笑僵住，眼中满是错愕。
而赵衍则在一阵天旋地转后，发现自己站在一片万里无边的虚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