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上，无数艘龙舟整装待发，锦旗飘扬，已经可以听得鼓点声响起。
下一瞬，所有的龙舟一同飞速往终点方向驶去。
场面看着十分壮阔，周遭的观众皆为自己支持的队伍呐喊应援。
此时数十艘龙舟中，有好几艘已经冲到了前方，其中最为靠前的上一年的冠首仓蓝队，倒是遥遥领先。
楚婉此时正紧咬牙关，拿着鼓槌敲鼓，似乎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她感觉自己的淑女气质已经毁于一旦了。
不过霍琊这队也是高手云集，原本还远远落后于第一的仓蓝队，这会儿却已经快要被他们给追上了。
霍琊此时就坐在楚婉下首，离她最近，忽然对她道：“再大点力，将鼓声盖过对方。”
楚婉嘴角抽了抽，暗自翻了个白眼。
对方船上的鼓手是个拳上能走马臂上能站人的铁血大汉，那腱子上的肌肉都有她腰那么粗了，这让人怎么比？
真想用棒槌敲爆他的狗头。
过了半会儿。
等划了近三分之一路程的时候，湖面上忽然响起了浑厚有力的喊口号声。
声势浩大，平白听得人心里也激动起来。
“初阳初阳，全场最强！”
初阳队的口号声越来越近。
楚婉侧头一看，果真见到卫麟就在她身旁不远处。
此时还同她对视了一眼。
霍琊不甘示弱，正准备吩咐队员也开始喊口号，结果还未来得及吭声，忽然身前传来一道清亮的嗓音道：“初阳初阳，全场最强！初阳初阳，七弟最棒！”
霍琊抬眸看去，却见某人此时手里拿着鼓槌，也不打鼓，而是使劲扯着嗓门为对面摇旗呐喊，看着十分激动，那小脑袋还晃来晃去的。
霍琊脸都黑了。
十邢：我举报，队里有内奸！
卫麟显然是听见楚婉的声音，忍不住勾唇笑了笑，之前还有些许郁色，这会儿顿时消散开来。
看来，五皇姐果然是向着他的。
这边江上举行着比赛，那边靠岸的画舫上，正在看比赛的李晃等人。
此时李晃跟周怀瑾坐在谢安身旁，几人正坐在画舫外面，围着桌子，边悠闲自在地喝着茶吃着点心，边往场中看去。
其他人都划龙舟去了，只剩他们两个留下来陪谢安。
小孩子容易乱跑，得时刻看着。
反正他们是这么想的。
李晃先是给自己夹了块红烩鸭舌，细嚼了几口，有望了眼江面上，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我还是想不通，五公主居然会给霍世子当女鼓手，我依稀记得，他们二人不是不太对付吗？怎么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是啊，要不是霍世子找过来，我都不知道五公主是他的鼓手。”周怀瑾单手撑着头，同样盯着湖面看，眸中带着几许深意。
紧接着，他忽然像是记起了什么，继续道：
“你还别说，我听说啊，在大炎也有龙舟赛，而且听闻有些地方在赛龙舟的时候，会叫上某位队员心仪的女子，坐在龙头捶鼓助威，这样划船的时候好像更有劲，能划得更快。”
“什么？不会吧？那按照你的意思是，这霍世子的队员之中，岂不是有人喜欢五公主？”李晃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话音刚落，突然听得“吱呀”一声怪异的声响。
底下的木桌突然裂开了一条缝。
再然后，“砰”的一声，直接倒塌在地。
原本还准备夹菜的李晃跟周怀瑾齐齐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措不及防。
“奇怪，这桌子怎么突然塌了？是地震了吗？”李晃似乎有些没回过神来。
“不会吧，你感受到震动了？”
“没有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两人齐齐望向一直一言不发的谢安。
难不成，谢兄他……
只是二人目光扫过去时，却见谢安瑟瑟地抖了抖肩膀，凤眸微湿，模样极为委屈道：
“哥哥，这桌子好吓人啊，差点砸到谢安了……”
一副吓得几乎要哭出来的样态。
李晃跟周怀瑾面面相觑了片刻。
“看来是桌子的问题了，保不准是什么偷工减料的劣质桌子。”
“有道理，来人啊，换一张新桌子过来。”
两个人似乎丝毫不怀疑别的，换了张新桌子，还不忘安慰谢安道：“谢安乖，别哭哈，待会儿哥哥给你买糖葫芦吃。”
周怀瑾说完这话，摸了摸谢安的头，转而忽然有叹了口气，眼神也忍不住流露出几许怜悯，道：“咱们谢兄真可怜……”
李晃似是听出他话中意思，也忍不住语带喟叹道：“是啊，太可怜了，不仅失去了聪明才智，就连媳妇儿也被人盯上了，什么当鼓手，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啊，可惜咱们老谢现在这样，啥也不懂，诶……”
“别说了，傻人有傻福，咱们谢兄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晃跟周怀瑾两人沉浸在各自的悲哀里，却是没注意谢安的嘴角正微微抽搐着。
过了近一刻钟左右。
龙舟赛的第一轮终于结束。
令人高兴的是，霍琊队没得第一，被卫麟他们抢了去。
楚婉迫不及待地扔掉鼓槌，上了岸后，正寻思着赵岚那边也差不多了。
没给自己喘气的机会，连忙小跑着往水月楼而去。
霍琊见她跑得急，叫都叫不住，想也没想，也跟了上去。
楚婉走到水月楼门口，却是正好碰见她身旁的婢女走了出来。
见到她时，连忙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楚婉闻言，面露惊诧，“怎么回事？”
“好像是跟靖宁侯府的人起了争执，柳妃突然摔了一跤，赵太医进去的时候，已经开始流血了，他说，胎儿是保不住了。”
楚婉刚开始确实惊讶无比，说到底计划赶不上变化，但是细细想来，这场变故，未尝不是好事。
甚至可以说，老天也在助她一臂之力。
她给柳妃下的药并不会导致流产，只会产生短暂的腹痛，可是现在既然流产了……
一时计上心头，楚婉边快速朝着水月楼走去，还不忘吩咐道：“可有人回宫传信？”
“已经派人去禀明圣上了。”
“嗯，很好。”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楚婉走到柳妃所在的雅间的门前时，停顿了片刻，似乎在酝酿情绪。
不出片刻功夫，这眼泪当真说来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