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听了,磐石城的人从来不使用医术,且严令禁止医术。”谢安坐在楚婉身旁,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就说,这磐石城的人太古怪了,上次赵岚硬要去大街上救一个不相干的人,估计就是引得这里的百姓不满,这下被抓了。”
楚婉说这话时,难免奇怪,她跟赵岚一起出现在大街上,结果赵岚被抓了,她安然无恙,这让她一时不知该叹他倒霉还是庆幸自己没抓。
人的一生中,总会有时候觉得别人很倒霉,又有些时候觉得自己很倒霉,但是两个超级倒霉的人碰到一起,总会对比出一个最倒霉的。
而赵岚很显然,比她还要倒霉那么一丢。
“有线索能查明是谁抓的吗?”
“根据查探,以往的医者都是直接关往城主府的大牢,这次,应该差不了多少。”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直接去大牢救人吗?”
“等。”
“等?那老赵会不会有危险?”楚婉忍不住失声问道。
毕竟赵岚怎么说也是她的老乡加朋友,也算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少数能掏心窝子的人,说不担心是假的。
早知道他上次硬要去救人的时候,就应该阻止他了。
“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如今只能等到戌时三刻,正好天黑,那地牢里的守卫也是换班的时候,趁着那时看守松懈,再进去救人,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看这磐石城也不大,咱们反正有军队,为何不直接攻过去,让这城主把人放出来?”
“毕竟事情还未证实,我们也无法确认赵岚是被这城主给抓了,我已经派人混进地牢查探了,顺便探探布防,估计晚点就能有消息。”
主要是,他查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线索。
这位城主,似乎并没有所传的那般窝囊。
谢安似乎并不急,只是摇晃着手里的杯子。
“可是我看,我们能等,有人未必等得起。”
楚婉低声嘀咕了一句,眼神若有似无地瞥向某个方向。
在她看来,魏小公爷应该十分坐不住,好似随时都要去城主府救人一样,他此时坐在另一边的角落里,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楚婉见他一动不动的,心下奇怪,沉默了片刻,随即往谢安那边凑过去,“我跟你说件事,你就当听听,不要太过于放心上,要是可以的话,你也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
谢安倒是很随意,轻抿了口茶,道:“何事?”
楚婉沉默了一阵,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眉头皱了好一会儿,最后低声道:“我有一个朋友。”
停顿三秒,她怕谢安误会,特地强调道:“这是我一个朋友的事。”
谢安挑了挑眉。
这套路,怎么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五公主怎么也玩起了这种假装是朋友的系列?
“哪个朋友?”
楚婉喉间哽了一下,顿了片刻,脑子里极力搜索着该怎么回答。
她当然不可能出卖赵岚,毕竟这种事传出去也不是很好听,她只是想测试一下,谢安到底会不会接受他的好朋友魏小公爷喜欢老赵的事实,毕竟在古代,断袖这种事情,好似极其不被看好,甚至被人所排挤,她只是好奇,谢安会如何作想。
而她口中的朋友,不是赵岚,而是魏洵,他算是在替魏洵问谢安了。
“哪个朋友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的事。”
她企图蒙混过关。
像是怕他不信,楚婉还解释了一句,语气尽量无关紧要道:“跟我没关系哈。”
谢安眉头皱得更深。
他强压住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冲动,淡淡地“嗯”了一声,“我知道。”
五公主越这样遮掩,越说明,她口中的朋友,是她自己。
他还真想听听,五公主到底想说什么。
楚婉点了一份西瓜,放在桌前,拿起一块两三口就啃了个干净,还不忘舔着嘴巴道:“就是吧,我那个朋友,是个根正苗红的小年轻,而且十分优秀,不过自从遇见了另外一个人后,他发现自己坠入爱河了,而且还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
她说完又迅速吃了块瓜。
谢安闻言,眉头微微舒展了开来。
五公主这算是,在变相地表白他?
“那不是挺好,喜欢这种事,本就是控制不住的。”
他的唇角泛着一抹淡淡的弧度,还十分温柔地用手将楚婉嘴角的西瓜籽儿给弄掉。
楚婉见了这态势,心下松了口气。
看来谢安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确实,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我也挺理解他的,只是吧,他喜欢的人,就是那种,额……怎么说呢,性别跟他自己是一样的。就是那种偏禁忌的爱,你懂不?”
楚婉已经极近委婉地跟他表达断袖了。
咣当。
谢安手里的茶杯突然被他给捏爆了。
再接着,楚婉只觉得脸上一痛,原本还给她擦掉西瓜籽儿的脸那只手突然捏住她的脸,将她那肉嘟嘟的脸捏成了一团。
“你怎么肥……肥四?捏我干嘛……”
楚婉有些吃痛地发泄自己的不满。
她弄不懂谢安怎么突然脾气这么大了。
前一秒还温温柔柔的,下一秒就上升“家暴”了。
这脸色更是说变就变。
“公主再说一遍,你那位朋友,她喜欢什么?”
他嗓音偏冷,让人听着只觉得有股极致的胆寒。
很显然,楚婉刚刚那句话,比任何人、任何事给他的打击都要来的强烈,像一把重锤,毫无预兆地,狠狠地砸进他的心窝子里。
楚婉那白嫩小脸被他捏得吃痛,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呜呜……我错了,刚刚是我乱说的,你不要当真……”
大丈夫能屈能伸,及时认错就是及时止损。
而且她也已经基本能确认了——
谢安他恐同。
完蛋了,魏洵以后可能要遭受谢安的毒打了。
一段深厚的友谊就要终结在一场无休止的暗恋中了。
默默在心里为魏洵点根蜡。
谢安没有把手伸开,而是凑近她,似乎带着警告意味,十分气恼地顶了顶牙床,道:“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了,听见了没?”
他再也不想听到这种话。
五公主只准喜欢他,怎么可以喜欢别人,而且还是……还是女人……
难道现在不仅要防男人,还要防女人不成?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他不在的这段期间?还是说,可以追溯到更久以前?
越想谢安的心里越是胆寒。
楚婉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不说了,再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