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了?”
谢安闻言也忍不住挑了挑眉,面上难掩惊讶。
他记得,以前魏洵这小子虽然没有萧玦这般花天酒地,但烟花之地去得也不算少,有没有承欢他不知道,但是也不至于就到吐的地步。
这是吃错了药不成?
还是说,去了西北一趟,跟男人待久了,就开始恐女了?
萧玦却是越讲越起劲,又继续道:
“你知道这小子疯魔在哪里不?他都吐成那样了,还不依不饶地往花楼跑,这整个京城数十个花楼他都还挨个去了好几趟,每次还都是点人家楼里最漂亮的花魁,每次点完就吐,搞得现在人家都不敢跟他做生意了,我就想不通了,你说他图啥?这不就花钱找罪受?”
“你还别说,我觉得魏兄肯定有心事,不过不跟我们说罢了。”李晃道。
“该不会是家里给物色的未来媳妇儿不满意,所以才急着去外面找乐子吧?”
他们一个个猜得起劲,谢安出声打断道:“行了,都别乱猜了,有这功夫,不如亲自去问来得实在。”
“哪能没问过,关键这小子死不开口,老是转移话题搪塞我们。”
周怀瑾突然灵光一闪,道:“对了,等谢兄大婚的时候,咱们哥几个给他灌酒,话说酒后吐真言,就不信他不说出来。”
“诶?这主意不错。”萧玦应声附和道。
“要是魏兄不肯喝酒怎么办?”
“你这小子真的是,咱们老谢现在是平阳侯,正二品爵位在身,他的面子还不够大嘛?”萧玦说这话时,语气间满是骄傲。
要说萧玦等人个个都是世家出身,但是这一辈中,也没出什么佼佼者,都是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纨绔之辈,如今谢安年纪轻轻就封了侯,羡慕是一回事,脸上莫名也就跟着沾了点光。
恨不得昭告全天下谢安跟他们是朋友。
以至于逢人就说“瞧瞧我们家老谢多出息,以前我们都是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知道新封的平阳侯不,那是我哥们儿”之类的吹嘘话语。
甚至在外面玩久了回家也不怕被打,只需要一句“我那是跟谢侯爷喝酒去了。”
不仅免掉了毒打,不用遭受白眼,还会得来父母祖辈充满慈爱的一句话,那就是——“多跟谢侯爷亲近,有时间请他过府吃顿饭啊。”
反正谢安至此之后就成了免死金牌,哪里需要哪里搬,而且屡试不爽。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定了什么,又谈起了八卦,谢安嫌弃他们太烦,就将他们哄走了。
要说谢安如今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又即将尚最得宠的五公主,在官场该是风头正盛的时候,谁都想拉拢一把,永安侯作为养父,自然不可能看着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养子同自己越走越远,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以往的那些恩恩怨怨,冰释前嫌才是当务之急。
永安侯虽然也是二品侯爵,官拜少府监,但说到底,也并没有什么实权,尤其上次五公主大闹一场,还丢了圣心,可谓进入了寒冰期,但他从未放弃过争权夺利。
谢安如今还没独立门户,至少在外人看来,他还是他谢津南的儿子,所谓一荣俱荣,如今谢安成了圣上跟前的大红人,他若是还不把握住机会同谢安拉好关系,这才是真正的不识时务。
所以,在某日下朝之后,永安侯第一次主动找上了谢安。
“你回来这么长时间,为父也未同你好好说过话,今日下午你娘亲自下厨,咱们家里人好好聚聚。”
他虽然依旧板着脸,但是明显语气带了妥协之意,还用手拍了拍谢安的肩膀。
谢安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茬。
要说他现在跟永安侯,平起平坐,乃是同僚,甚至谢安所兼任的太常寺卿比他还要官大一级,所以谢安完全可以不用理他。
永安侯似乎料到自己会碰壁,倒也不恼,反而继续道:“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晓,事关你的身世,为父觉得,最好还是谈谈比较好。”
此言一出,气氛突然就变得诡异起来。
尤其是身世二字,永安侯似乎特意加重了语调。
谢安倏地抬头,他那冰冷倨傲的眼神向来震慑力极强,此时直直地对上永安侯的双眼,眸中是冷到极致的冰寒,“你想说什么?”
却见永安侯但笑不语,转而沿着汉白玉石阶走了下去,沿途还不忘跟着身着官服的其他官员打招呼。
谢安眸光闪烁了片刻,在犹豫了几瞬后,随之跟了上去。
两人最后上了同一辆马车。
见到谢安跟了过来,谢津南嘴角挂了些许弧度。
“为父虽然以前因为忙于公务,怠慢了你,但是为父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能让你成大器,光耀我谢家门楣。”他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谢安却是心下冷笑,“义父有话直说就是了,何必拐弯抹角。”
他对谢津南还是十分了解的,只图利益,为了圈钱夺权,不择手段。
谢津南见状,淡笑两声,转而从袖口掏出了一封信件。
“这封信原本是要交由陛下手中的,阴差阳错间,被为父拦截了下来。”
他将信件递给了谢安。
却见谢安垂眸望向那封信,纤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眼中的情绪,精致得几乎艳秾的脸上露出了两分意味不明。
紧接着,他将信件拆开。
片刻后,谢安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看着他这副神情,谢津南心下愉悦几分,“若是这封信未被及时拦下,送到陛下手上,你跟公主的大婚,你觉得还能如期举行吗?”
他拉长了音调,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道:“其实为父并不在乎你真正的身份如何,只要你肯乖乖听为父的话,这件事,为父一定极力帮你压下去。”
他那两个儿子不成器,自然是对他们不奢望什么了,所以对于谢安,他是能抓紧就抓紧,最好能让他归于自己这一派,同气连枝。
“义父觉得,仅凭一封信,陛下真的就会相信?”
“信不信,这是另一回事,至少一颗怀疑的种子落下了,按照陛下生性多疑的性子,他未必就不会追究下去,你觉得他会冒着如此之大的风险,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前朝余孽吗?”
谢津南好整以暇地看向谢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