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卫麟此时却是面色阴沉得很,音色更是冷然异常。
薛浪怔了片刻,俨然没想到卫麟突然会让自己出去,心下惊诧的同时,却也忍不住暗自冷笑一声,随即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卫麟心下躁郁得很,等屋内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自顾解了衣带。
衣带一解,背上的伤痕全部暴露了出来,荆条抽出的长印子纵横交错,大块大块的青紫痕迹似乎过了有一段时间,已经开始发黑,宛如血肉中延展出来的蝶翅。
谁也不知道他被叛匪囚禁后过的是什么生活。
却见他伸手搭在浴桶边缘,双掌运气强力一撑,不过眨眼的功夫便进了浴桶之中。
太阳早就西沉了下去,屋内没有点燃烛火,渐渐地,黑色越来越深,整栋屋子都几乎被黑暗吞噬了进去。
只有浴桶中偶尔波动着粼粼水光。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就不喜欢明亮的环境了,好似黑暗更适合他。
夏日的凉风携裹了几分湿气,吹散了漂浮在浴桶水面上的细碎药草。
窗外透进了几抹清透的月光。
卫麟的目光落在了浸在水下的双腿上。
太医经常为他进行针灸,再加上持续的浸泡药草,那里早就千疮百孔,连疼痛都不曾有,就如同空有其形的假肢。
他自嘲地勾起一丝冷笑。
这双腿,连他自己都嫌弃。
别人看了,害怕也是正常的。
五皇姐见到,顶多就是可怜他,可是可怜之后呢?
可怜之后,就是遗忘。
大皇兄从西北回来了,他又立了功,父皇为他举办了庆功宴,满朝文武为他恭贺庆祝,他该是受万人拥护的,他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
而他呢,被叛匪抓住,该是万分耻辱的。
双腿被废又如何,父皇一次都未来看过他。
一次都没有……
————
婚期临近。
谢安花重金打造了一顶凤冠。
那凤冠是用纯金雕琢而成,以珠为饰,金丝盘为凤,再覆以红纬,冠后缀上金翟一只,翟尾垂下数行珍珠。
他知道,五公主最是喜欢珠玉黄金之物,这顶凤冠,该是极得她的欢喜的。
这顶凤冠他早就在跟五公主订婚以后就派人打造了,迟了这么久,如今也终于能发挥它的作用了。
狐若跟清言得以见到这么华美奢华的凤冠,也算是大开眼界。
主仆三人都齐齐盯着那顶凤冠,皆是若有所思。
“这凤冠会不会太沉了,看着都重,到时候会不会压得五公主脖子痛啊?”狐若突然开口道。
清言附和地点了点头,“确实,别说五公主,咱这些大男人戴上都也该承受得住,五公主会不会因为太重不肯戴?”
谢安倒是不以为意,他用帕子将凤冠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道:“不会的,按公主的性子,就算拼死也是要将它戴在头上的。”
她怕是甘愿被这顶金冠给压住脖子。
他都已经能想象五公主迫不及待地将这顶凤冠戴在头上的兴奋表情了。
狐若跟清言对视了一眼,一阵无语。
“把这凤冠给公主送去。”谢安吩咐道。
“是。”
他话刚说完没过多久,狗头军师就来了。
萧玦等人火急火燎地走了过来。
很显然,这群人一来,准没好事。
“你们来做什么?”
他的语气俨然不善。
“诶呀,谢兄,过几日你就要大婚了,这以后就是有家室的人了,哪能像现在这般自由自在的,兄弟几个这不是想着让你及时行乐,想要带你再体验一番自由嘛。”
“不去。”谢安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他这一开口,谢安基本就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马上就要大婚了,居然还妄想坑他是勾栏之地。
萧玦见他执拗,也没执意说什么,本就是开玩笑的一句话,随即伸手搭住他的肩,偷偷从怀里掏出一本图册,压低声音道:
“我知谢兄你从不去那种勾栏之地,屋内又没几个侍妾通房,儿女之事上肯定没那么开窍,所以特意来给你送好东西来了。”
末了,他又悄声道:“这是藏品,而且还是孤本,市面上买不到的,一般人我不送,这里面的姿势你学着点,新婚之夜若是用上,保准公主对你欲罢不能。”
谢安瞥了他一眼,“无聊。”
语气间满是不屑。
萧玦以为他不要,自然巴不得,没多说什么,就要把图册给收回去,结果一只手抢在他前头将册子给劫了过去。
再然后,就见得谢安面色平静地将小册子塞入怀中。
萧玦:“……。”
萧玦送完东西,李晃跟着接上,递过一个一瓶子道:“这是我爹珍藏的十全大补丸,每次我娘一生气不让他上床,我爹就吃一颗这个,第二天保准和好,兄弟一场,我冒着被我爹吊在树上打的危险专门偷出来送你了,你可得好好利用啊。”
说完,又神神叨叨地来了句:
“新婚之夜猛一点,千万不要让五公主觉得你不行。”
谢安:“……。”
李晃说完,周怀瑾倒有些不知所措,他是年纪最小的,又惯不去那等烟花柳巷,男女之事一窍不通,所以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的,只掏出一个护身符样的东西,道:“这是我特意托人去求的送子符,你新婚之夜挂床头,保准一举得子。我娘当年亲身试过,绝对有效。”
谢安嘴角微微抽搐。
所谓狐朋狗友,不过如此。
这些人一个个操心起这种事来,比他这个当事人还急。
这态势,颇有几分像是几个老嬷嬷在教未出阁的小姑娘如何讨得未来夫婿欢心。
“魏洵呢?”
谢安明显发现少了个人。
按道理,这种时候,他不该缺席才是。
“你可别提他了,这小子快疯了。”
萧玦摇着折扇,轻笑一声,笑得风流雅痞。
“怎么?”谢安面露疑惑。
几个人纷纷围坐成一团。
“这不是魏国公快不行了嘛,再加上,这老魏家就魏洵这么一个传宗接代的,所以吧,魏国公有个夙愿就是想亲眼见着他这宝贝儿子赶紧成亲,这不就忙起来了。”
谢安挑了挑眉,“所以魏洵在忙着成亲?”
怎么一点响动都没听到。
“成什么亲,这姑娘都还没挑选到呢,不过这都有他那老娘忙着,没他什么事。”萧玦道。
“他吧,最近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老是往青楼里跑,也不知受什么刺激了。”
李晃闻言,接话道:“没错没错,主要是他去了青楼什么也不做,就只让人家姑娘表演才艺,又是跳舞又是弹曲儿的,那些姑娘个个色艺双馨,愣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最后连衣服都脱上了,使了劲儿的勾引他,看得我是欲火焚身的。你猜魏洵这小子怎么?”
谢安神色淡淡道:“怎么?”
“他居然跑去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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