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
气氛就不一样了。
可以说，此刻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一处。
众人的表情此时皆是一致的惊愕。
包括卫麟。
甚至于让人都忘了应该如何反应。
楚婉直接就看直了眼睛。
当然，她也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单纯地看颜而已，她根本就没想过三皇兄会将自己的真实模样遮掩起来，也从未怀疑过他的真实长相。
只是没想到，他竟是这般……
她喉间哽住，愣是想不出一个词来形容。
想必在场所有人应该都跟她是一样想法的。
那张脸，恐怕无法用辞藻来堆砌，因为你会发现，所有所谓华丽辞藻用在他脸上就会显得俗不可耐。
就连照在他脸上的那抹浅淡的霞光在此刻都变得遥远起来，让人产生会不会是误入哪位道行高深的妖孽所设的魔障。
但他此时那跌落在地的姿势，又像是哪位上神修炼时不幸走火入魔误落尘世被世人围观，竟显得有些无措茫然。
实在要形容的话，便只能说他的长相，有种超越俗世，亦正亦邪的特殊美感。
甚至于雌雄莫辩。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
侧颜的棱角处，有一道细长疤痕，像是一道恶诅，长长地蜿蜒下来，损了几分美感，让人竟是不由自主地出声惋叹。
唏嘘声打破了沉寂。
薛浪率先反应过来，先是连忙用袖子遮挡住了脸，随即一把推开了卫麟，他的面色阴沉的很，眸中重新腾起了血丝。
卫麟被推了一把，似乎终于恢复了神智，口中几乎下意识咛喃道，“怎……怎么会……”
之前在南疆的时候，他分明也不是这张面皮……
明明是一个满脸麻子凶相毕露的糙汉。
那也是一张假皮？
难道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
他有些迷糊了，甚至有些恍惚，一时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可是那股怒火却依旧没有散去。
不管哪个是他的真面目，做了那么多恶心事的人，都是他。
谢安此时但是一身轻一般，全当个看热闹的。
只是靠在大树底下远远瞧着，虽看不得个彻底，却也大抵能瞧出几分形态来。
啧，怪不得大药谷的那个老毒王杀了那么多人却独独留下他，顶着这样一张容颜，这换了谁也只怕下不去手。
这养在身边天天瞧着只怕也是一番别样乐趣，更何况那老毒王有那样的癖性，压根就不是个赏花之人，在他的手上，这薛浪过的，可想而知，自是暗无天日，生不如死。
这样一张脸，给他带来的灾难，是毁灭性的。
也许这小子如此疯魔也与此有关。
他只怕痛恨死了这张脸，所以才一直将它藏于人皮面具之下，至于脸上的那条长疤，别人也许都未必舍得动这等手，毕竟谁会想着去毁掉一件世间难得的艺术品，谢安猜，估计他自己厌极了这张脸，才会想要毁掉它。
而卫麟却将这张脸揭露在了大众视野，这无异于将他藏得严实的伤疤暴露了出来。
谢安微微揉了揉眉心。
好不容易消停会儿，只怕又要重蹈覆辙了，而且可能比刚刚的场面还要难以控制。
可是没有想象中的爆发，那人影晃了晃，却是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再强大的怨念，在已经完全透支的身体面前，也支撑不起来。
在他倒下的那一刻。
整个世界似乎都陷入了宁静。
那藏了许久的初阳，终于肯崭露头角，露出半边红艳霞光，将所有残留的暗色悉数驱散开来。
他突然倒下，自然引起来不小的动静，众人先是怔愣一顿。
等楚婉反应过来，面色一白，连忙蹲下去就要扶他起来，可是卫麟却是抽过了一旁侍卫的刀，直接瞄准了薛浪的要害就要捅下去。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却是及时拦截住了他的手，道：“你其实没必要杀他。”
他的嗓音沉得很，听起来竟是格外有信服力。
卫麟回头，眸中依旧黑沉一片，甚至在见到拦住他的人是谢安时，几乎咬牙道：“你什么意思？莫非你也要帮他？”
他想不通了，一个谋逆的叛贼，一个发狂的变态杀人魔头，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袒护的。
也对，他们根本就没有经历过他所经历过的一切，没有人能理解他的心情，他们都只是看客。
“你还不明白吗，他本就活不长了。”
谢安说着，忽然抬手直接就去扯薛浪的衣领。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大片的肌肤裸露了出来。
只见薛浪的胸口靠近心脏的地方，青黑一片，有黑色网状的东西在他皮肤底下，似乎在汲取什么东西，就好似心脏处覆上了一只黑色蜘蛛，在他白皙肌肤上显得格外醒目，甚至带着几分惊怖。
“这……这是……”楚婉睁大了眼睛，声音带着颤抖意味，俨然是被吓到了。
卫麟晃了晃神，闪过片刻的惊愕。
就连卫珏都不再旁观，也跟着靠了过来。
“我早就奇怪，他这么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习得了一身如此强悍又阴毒的蛊术，那老毒王年过半百，就算还在世，也怕敌不过他半分，他怕是碰了什么速成的禁术，不然当时怎么可能能屠杀大药谷满门，那老毒王惜命，就算得到了禁术也不敢练，但是他就不一样了，他被仇恨遮住了双眼，早就不把命当命了。”
“我猜，他急着发起宫变，就是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经不得耗了。”谢安说着话，将楚婉从地上拉了起来，他是极不愿意公主跟这家伙亲近的。
尤其是一口一个三哥的时候。
怎么让她叫自己相公一句三郎的时候，就好像要她的命似的，管别人叫三哥，倒是叫得十分顺口。
楚婉却是拧着眉，满是担忧道：“那他还有救吗？”
“油尽灯枯，神仙难救。”谢安摇了摇头道。
转而他又对着卫麟道：“成王何必去杀一个将死之人，更何况，他还是你血脉相连的皇兄，他若是杀了他，可就成弑兄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一致目瞪口呆。
这话可谓是惊天霹雳，给了在场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卫珏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揪住谢安的衣领继续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还有个弟弟……
可是很快，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转而一变。
是了，印象中，他记得，有个同他相差不大的三皇弟，每次见着人，就老是喜欢躲在他的嬷嬷身后，腼腆的跟个姑娘一样。
后来，他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该不会……
卫麟却依旧不信，哑着嗓子道：“这不可能！”
他不信，他才不信。
（后天有个日语专四考试，今天抽空学习了一下，暂时只能更一章了，后天考完再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