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见他终于动摇肯说实话,顿时心里也安逸了不少,随即忍着嘴里的痛,回抱住他,算是给他暂时的安慰,让他说出来。
谢安依旧紧绷着身体,哑着嗓音道:“我做梦了。”
楚婉眉间微动,听他的语气,应该是噩梦,而且不是一般的噩梦。
感受到谢安的身体都在抖,楚婉连忙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毛。
她越发好奇了,什么梦能让谢安如此大的反应?
半晌,才听得谢安继续道:
“很长的梦,断断续续,接连了好几天,它一直出现在我的梦境中,拼接成了一个完整而又冗长的梦。
渐渐的,我发现,梦境里的一切,都好像是我亲身经历过一样,我看到了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还见到了你父皇,你七弟,他们长着同一张脸,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我想像往常一样抱你,可是你会毫不留情地推开我,你会指责谩骂我,你会跟别的男人交欢,你对他们好言相待温声细语,对我却是冷嘲热讽恶语相向,你甚至会把我送你东西当面丢弃,还会在碰了我碰过的东西之后面露嫌弃地擦手,甚至于雇佣杀手败露之后你会发怒摔东西,你说你就是故意恶心我,还说跟我待在一起会让你觉得厌恶作呕,既然杀不了我,总有一天等到时机成熟你就会离开我,可是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只是想要对你好……”
他的语气听起来伤心欲绝,竟是难以抑制的害怕。
很显然,他已经弄混了,梦境与现实他已经模糊不清了。
楚婉只好不断轻拍他的背,试图安慰他。
她也算听明白了,谢安是梦到原着的剧情了。
在原着,他跟卫锦萱的感情怎么可能会好,她都已经能想象他面对了什么样的冷脸,毕竟卫锦萱的人设就在那儿,只是一个男主成长路上的一个垫脚石而已,一个短命的炮灰反派,就是要不断地作死,不断地激化与男主之间的矛盾,就只是一个已经固定了人设完全不受操控的反派npc而已,对她好就等同于拿热脸贴冷屁股,完全就是白费心思。
谢安应该是被梦境中卫锦萱对待他的落差给吓到了。
这会儿她只能哄孩子一样不断安抚道:“这不过就是个梦而已,一切都是假的,我跟梦里的她是不一样的,我不会推开你,不会谩骂你,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我们是夫妻,是一体的,谁也离不开谁。梦往往都是相反的。”
其实楚婉在安慰他的同时,自己又何尝真的像表现出来的这般镇定。
这个时候谢安突然梦到原着剧情,真的就只是单纯的一个梦,一场巧合吗?
她的内心隐隐不安,但是她只能强压住这份不安。当务之急是将谢安的情绪安抚下来,教他分辨梦境与现实。
可是谢安却是神情有些麻木一样,将楚婉圈得更紧,沉声道:“可是,我又梦到过一个长相与我极为相似的人,他说,我现在所面临的一切,才是虚假的,而我梦境所看到的一切,才是真实的,他说从始至终我都是活在虚假的世界里,他还说,你迟早会离开我,完完全全消失在这个世界……”
楚婉心下一悸。
同他长得极为相似的人?
难道他说的是,原着的谢安吗?
为什么他连他都会梦到?
还有,什么虚假,什么真实,他到底想给谢安灌输什么思想?
楚婉越想越觉得这个梦属实有些诡异了。
还有,凭什么他就认定她会消失?
忽然间,她似乎悟得了什么。
或许谢安刚开始却是把这些当成梦,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去在意,但是灌输得久了,他的神经就容易变得敏感起来,渐渐的,就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真假,再加上楚婉之前无意间说的那句万一自己有一天突然消失了而且谢安永远找不到她,恐怕更加刺激到了谢安,所以他才一直神经高度紧绷,哪怕她忽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昏睡了片刻,他就急得满世界跑,甚至于不惜用上了这种极端得近乎非人的手段将她困在他身边。
“谢安你听着。”
楚婉紧拧着眉,她的唇齿间已经满是腥甜味,被她咬破的地方虽然出血并不像刚刚这般严重了,却还是在发疼,使得她每次说话都不敢用力,但是这会儿她却是顾不得疼了,用的是极其郑重的语气。
却见她此刻抬起头,定定地望着谢安,哪怕望见他双目通红,她也强压住心底的心疼,表情严肃道:
“我从未想过离开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
“不管你信不信,我既然来到了你身边,就没有想过离开,所以,你不要再说什么我厌倦了你想要离开你之类的鬼话了,这样只会引得相互猜疑,伤害你我之间的感情,至于那个药,我承认,我的确是目的不纯,但那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一些能让你坦诚相待的药物,我只是急于知道你为什么转变得这么快,所以才操之过急了一些,用了一些不好的方法,现在我向你道歉,但是你也对我用了很多不妥的方法,用锁链以及用要我都可以不计较,所以这件事就算扯平了,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们以后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谢安怔怔地望着她,似乎还在消化某种惶恐。
楚婉自是不舍得他每天这般诚惶诚恐患得患失下去,伸手放在他脸颊上,努力挤出一抹笑,放柔了声音道:
“还记得你之前去黄河治水的时候嘱咐过,让我好好准备你的生辰吗?发生了这么多事,我都没来得及准备,这是我们在一起后陪你过的第一个生辰,我想精心为你筹办一场生日宴,到时候叫上亲朋好友,热闹一番,好不好?”
她只是想借生辰宴证明自己就算他不困住自己她也不会逃跑,而且谢安他现在掌了那么大权力,她不想因此跟大皇兄他们生了嫌隙,她想要从中调和。
如果实在不行,她就只能劝谢安去隐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