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退什么?”
谢晋白看着她,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李婉蓉什么时候中的毒,皇后为何要害你,我为何要将李婉蓉娶进门,还有……我生母究竟是谁?”
当然想。
崔令窈道:“此乃皇室秘闻,臣女不好奇。”
天下百姓都知道老皇帝就他这一个嫡出皇子,现在他说他不是皇后生的……
他敢说,以她如今的身份都不敢表示想听。
谢晋白一眼看出她那点小九九,哼笑了声,“不好奇也给我听着!”
他打定主意要将陈年旧事悉数说清楚。
“成婚没多久,我再次拒绝娶李婉蓉,皇后没了办法,转而给我施加子嗣压力,她说若你肚子一年内没有动静,就让李婉蓉进门。”
“因为忤逆她,当时的我心怀愧疚,想着一年时间,怎么也能给你种个孩子出来,便应下了,”
说到这里,谢晋白轻轻叹气,“事实证明我失策了,不过不怪你,是我不够努力。”
崔令窈:“……”
她真的不知道,当年还发生过这么多事。
更不知道,他和皇后有过一年之约。
一年时间。
身康体健的年少夫妻,有孕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她不行。
她不想受孕,讲信义的系统从根本上就杜绝了她怀孕的可能。
他就是再努力,她也遇不了喜。
她……
面前姑娘面色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晋白有些不高兴,“不要在我怀里走神。”
他拢紧她的腰,俯身凑近,想亲她的眼睛。
崔令窈恍然回神,急急偏头避开,“王爷!”
吻落空,谢晋白更不高兴了,掀眸盯着她,“刚刚在想什么?”
……想谁?
崔令窈抬手抵在他肩头,“你先松开我。”
谢晋白犹豫了几息,没舍得松手。
好难才抱到怀里的,一松手,她又跑了怎么办?
他没松手,但是泄了几分力道,宽大的手掌扣在她后腰,轻轻捏了捏,小声警告:“不许再走神。”
崔令窈有些气恼,抵在他肩头的手用力推了推。
谢晋白纹丝不动,盯着她生气勃勃的脸蛋,忍住亲她的冲动,接着说起了方才的后续。
“一年之约到了,你未能有孕,皇后第三次向我提出让李婉蓉进门,我又一次拒绝,这次,皇后竟然没有动怒,她表现十分宽宏慈蔼,并不勉强我,只柔声劝我子嗣为重,不要过于沉迷儿女情长。”
皇后手握凤印,掌管内廷几十载,大权在握,是个说一不二的强势性子。
跟那些寻常夫人不一样,她从不在儿子面前用动之以情的怀柔之策。
尤其是谢晋白不肯履约在先,她都没有动怒。
毕竟,皇后父兄志大才疏,在朝堂上早就被边缘化,广平侯府日渐势微。
为护母族荣光,她一定要扶持侄女上位。
正妃不行,那就侧妃。
几次三番想将李婉蓉塞进儿子后院,偏偏谢晋白坚持己见,无论如何都要。
她竟然还能宽宏慈蔼。
这反应也算稀奇。
崔令窈听的很用心,手下推拒的力道就小了很多。
谢晋白双眸微眯,不动声色的扣住她手腕,将她锁在自己怀里,口中徐徐道:“她遣了太医诊脉,又赐下许多药材,给你调养身体以作备孕,还亲自求了一尊送子娘娘进府,令你诚心供奉。”
这事,崔令窈有印象。
她的确早晚供奉过一尊羊脂白玉的观音相。
当时成婚一年多,她始终没有身孕。
不但皇后催促,就连她自己的母亲昌平侯夫人也着急,悄悄寻了民间神医来为她诊治。
嫁进皇家,想要立足脚跟,靠男人那点虚无缥缈的爱意是不行的,新婚燕尔自然样样都好,等新鲜劲过了,那点子爱意消退,靠的还是子嗣。
这个时代,无论是高门大户的主母,还是农家妇人,穷其一生都在求儿子。
生的越多越好。
谢晋白还在说着。
“当时的我虽不知她非我生母,但对你的事情上,始终小心,宫中的赏赐,无论是药材还是珍宝摆件,但凡能出现在你面前的,都是经过无数道人工检查。”
也就是说,在皇后还没有做任何举动的情况下,他已经开始防范起自己的母亲。
近乎本能。
崔令窈心情愈发复杂。
他将自己说的这样好,仿佛事事都以她的感受为先。
在她一门心思让系统帮忙避孕,坚决不肯在异界诞下子嗣的时候,他跟皇后定下一年之约,又毁约。
顶着忤逆生母的愧疚,独自力扛所有子嗣压力。
甚至,防范起了自己的母亲。
可最后还不是娶了李婉蓉进门。
这样想着,就听面前男人道:“你猜我检查出了什么?”
崔令窈一怔,猛地抬眸看他。
四目相对,谢晋白眸光微闪,努力柔和下来,轻声道:“第一次检查出来的是刖麝,此物出自南疆,较寻常麝香药效更强,且轻易检查不出,……她不想你有孕。”
作为他的生母,哪怕再怄气,也不该不想要嫡长孙。
可皇后却不想他嫡妻有孕。
实在很稀奇。
当时的谢晋白没有往其他方面想,他以为是自己对妻子的回护,几次忤逆皇后,让皇后动了大怒。
亲儿子舍不得为难,便将矛头直接对准了他的妻子行此恶事。
“刖麝之事,我按下当做不知,暗地里,宫中送来的一应物件,检查的更是小心万分,如此又过了一年,你始终不曾有孕,皇后再度提起让我纳李婉蓉为侧妃,我再次拒绝。”
真是锲而不舍。
他们成婚两年的时候,李婉蓉都二十了,姑娘家最好的花信都要熬没了,竟还在等。
崔令窈听着都替他觉得头疼。
谢晋白倒是不头疼,“这一次,许是失去了所有耐心,赐下的送子观音画像,上面的颜料里不再是刖麝,而是染了奇毒,同样出自南疆,”
他轻轻扯了扯唇,眼神暗含杀意,
“她竟给你下毒,此毒中毒后浑身溃烂,口齿生疮,骨髓醉软,瘫痪无力,且无色无味,一般大夫连听都不曾听过,是我帐下有一军医出自南疆,才探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