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显然有备而来,第一波箭雨过后,数十道黑色身影如鬼魅般从林中扑出,刀光闪烁,直取萧辰!
这些人武功路数狠辣刁钻,配合默契,完全是死士的打法,不惜一切代价,取摄政王性命!
“杀!”
萧辰冷喝一声,毫不畏惧,挥剑迎上。玄色大氅翻飞,剑光如龙,瞬间便与数名刺客缠斗在一起。
亲卫们也纷纷与刺客厮杀成一团,官道上顿时刀剑碰撞声、喊杀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战斗异常激烈。刺客人数众多且个个悍不畏死,亲卫虽精锐,但措手不及之下,竟渐渐落入下风,不断有人伤亡。
云锦在车内,听着外面的厮杀声,心提到嗓子眼。她紧紧握着袖中那把萧辰所赠的玄铁匕首,冰凉的触感让她保持着一丝清醒。
就在这时,一名刺客竟突破亲卫的防线,猛地扑向马车,手中长刀狠狠劈向车门!
“王妃小心!”玲珑尖叫着试图阻挡,却被另一名刺客缠住。
千钧一发之际!
“铿!”
一道墨色身影如闪电般掠至,萧辰一剑格开那劈向马车的长刀,火星四溅!
“噗嗤——!”
另一名窥伺已久的刺客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柄淬毒的短剑狠狠刺入萧辰的后背!
萧辰身体猛地一颤,闷哼一声,反手一剑将那刺客斩杀,但脚步已见踉跄。鲜血迅速染红了他背后的墨色衣袍。
“王爷!”凌风目眦欲裂,疯狂砍杀身边的刺客,想要冲过来。
“保护……王妃……”萧辰咬牙,脸色迅速变得苍白,却仍强撑着挥剑护在马车前。
云锦透过被刀劈开一道缝隙的车门,清晰地看到他中剑的一幕,看到他瞬间苍白的脸和不断渗出的鲜血!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那些委屈、怨愤、猜忌,在这一刻被他以身体为她挡剑的画面冲击得粉碎!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冰冷刺骨的担忧!
他重伤之下,刺客攻势更猛。
眼看情况危急,云锦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推开车门,手中紧握那把玄铁匕首,厉声道:“别管我!护住王爷!”
她的出现让刺客们动作一滞,似乎没料到王妃会突然现身。
而萧辰看到她出来,又急又怒:“回去!”这一分神,他身形一晃,几乎栽倒。
就在这混乱之际,外围突然传来更大的喊杀声!——京畿卫戍的巡逻军队终于被这边的动静引来。
刺客见事不可为,为首之人发出一声唿哨,剩余的死士立刻毫不恋战,迅速撤退,甚至毫不犹豫地给重伤无法撤离的同伴补刀,确保不留活口。
战斗骤然停止,留下满地狼藉和伤亡的亲卫。
“王爷!”云锦冲下车,扶住摇摇欲坠的萧辰。入手一片湿黏温热的鲜血,她的手指都在颤抖。
萧辰看到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惊惧与担忧,苍白的嘴角似乎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却终是无力地倒下去,陷入昏迷。
“传太医!快!!”云锦的声音带着哭腔,尖锐地划破血腥的空气。
……
摄政王遇刺重伤的消息以最快速度震动了京城。
王府内气氛凝重到极点。萧辰被紧急送回王府救治,医术最高明的大夫和宫中的御医都被火速召来,进出王府的人皆面色沉重。
云锦守在外间,脸色苍白如纸,裙摆上还沾着萧辰的血。她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一尊雕塑,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着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经过数个时辰的抢救,大夫终于出来,王爷性命暂时无忧,但剑上有毒,虽已尽力清除,但伤势极重,失血过多,需极度静养,能否安然渡过危险期,还需看今夜。
云锦的心稍稍落下一点,却又被更大的担忧攫住。
这时,凌风处理完外面事务,带着一身血腥气和浓重的戾气进来,单膝跪地,声音沙哑:“王妃,刺客身份已初步查明。”
“说。”云锦的声音冷得像冰。
“那些尸体身上……有旧日韩相府死士的标记。”凌风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凝重,“可是……韩相早已斩首示众,其党羽也早已肃清殆尽……”
云锦猛地抬头,眼中锐光一闪:“韩相死士?确定?”
“标记无误。但……这根本不可能!”凌风道,“韩相倒台已近一年,其蓄养的死士要么被剿灭,要么早已鸟兽散,怎么可能在此时此地,组织起如此规模的刺杀?还用的是韩相府的旧标记?”
这太诡异了!仿佛早已被埋入坟墓的敌人,突然又爬出来,给予致命一击。
云锦的心沉了下去。这绝非简单的漏网之鱼报复。
有人,在利用韩相的旧日阴影,行刺亲王杀驾之事!目的是嫁祸,还是混淆视听?亦或是……两者皆有?
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她看向内室的方向,那里躺着为她挡剑而重伤昏迷的萧辰。所有的误会和隔阂,在生死面前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必须活下来。
而这场诡异的刺杀,以及那本不该出现的“韩相死士”,将原本就迷雾重重的局势,推向了一个更加深邃危险的境地。
云锦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坚定。无论幕后是谁,这笔账,她记下了。
萧辰重伤昏迷,王府上下如同笼罩在乌云之下。云锦抛却所有杂念与心结,日夜不离地守在他的病榻前。
她亲自为他擦拭额上的虚汗,小心翼翼地喂他服用汤药,甚至不顾劝阻,亲自处理换药事宜。每当看到那道狰狞的、几乎贯穿他后背的伤口,她的心就像被针扎般刺痛。
那个在溪水中为她捕鱼、在星空下为她指认星辰、在刺客袭来时毫不犹豫用身体护住她的男人,此刻脆弱地躺在这里,生死未卜。
或许是他的生命力足够顽强,或许是她的守候起作用,第二日黄昏,萧辰的高烧终于退了,悠悠转醒。
当他艰难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云锦布满血丝却充满惊喜的双眼。她憔悴了许多,发髻微乱,显然是未曾好好休息。
“你……醒了?”她的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欣喜。
萧辰虚弱地想开口,却只发出一声气音。云锦连忙小心地扶起他,喂他喝下温水。
萧辰看着她为自己忙碌的身影,眼底一种深沉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永生相许!
他越发确信,这个女人,是他想携手一生的人。那些朝堂阴谋、利益权衡,在她不顾一切的守护面前,都显得不再重要。
他必须告诉她他的心意,必须解开他们之间最后的那层隔阂。
这日,萧辰精神好了许多,能倚靠在软榻上稍坐片刻。云锦端来汤药,细心吹凉,递到他唇边。
萧辰却没有立刻喝,而是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依旧有些虚弱,但温度已然恢复。
云锦动作一顿,抬眸看他。
室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依旧苍白却难掩俊朗的轮廓,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温柔。
“云锦,”他开口,声音仍有些低哑,却清晰无比,“这次重伤,若无机缘,或许便醒不过来了。”
云锦的心微微一紧,垂下眼帘:“王爷洪福齐天,定会无恙。”
“昏迷之时,许多事在脑中浮现。”萧辰继续道,目光紧紧锁着她,“最清晰的是你。溪边的笑,星空下的侧脸,还有……你守在这里的样子。”
云锦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隐约预感到了什么,却又不敢深想。
“本王……”萧辰顿了顿,似乎在下定决心。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坦诚,甚至带着一丝笨拙的恳切:“静心苑的日子虽短,却是本王近年来最快活的时光。本王……希望日后都能如此。”
这几乎是他所能说出的、最接近表白的话语。他期待地看着她,希望从她眼中看到同样的悸动与回应。
然而,云锦的身体却微微僵硬,她听出他话语里的真诚。
她缓缓抽回手,将药碗放在一旁,声音低了下去:“王爷重伤初愈,还需静养,不宜多思多想。”
她的回避让萧辰微微蹙眉。他以为她还在为匕首之事生气,或是羞怯,便想更进一步地把话说明白,彻底解开那个死结。
他觉得,唯有坦诚,才能换来真正的信任。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更加郑重:“云锦,本王知你心中一直有一根刺,关于……云家之事。”
云锦猛地抬头,脸色瞬间白了三分,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萧辰并未察觉,他只想着如何“解释”才能让她明白他的“不得已”和“并非主谋”,从而“原谅”他。
可他习惯掌控和威慑,即便在试图表白心迹、解释过往时,那深入骨髓的权势表达,却让他的话完全变了味:
“当年之事,乃是先帝旨意,实属不知,云家……。”他本意是想说非他如此,并非他个人所愿,但听在云锦耳中,却像是在重申她家族的“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