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沈长乐又参加了其他小姐妹的聚会。凭借其清贵的气度、处事不惊的从容手腕,迅速在这些聚会中脱颖而出。
她谈吐优雅,见解独到,既不张扬跋扈,也不怯懦畏缩,那份骨子里透出的自信与通透,令在场的贵妇太太们无不眼前一亮。
“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风范啊!”
“瞧瞧那通身的气派,比那些只会涂脂抹粉、争风吃醋的强上百倍!”
“可惜,真是可惜了!这吗好的姑娘,怎么早早许了永宁伯府那个……”
后面的话虽未明说,但惋惜之意溢于言表。
沈长乐的名字,连同她“程家外孙女”的身份和那份出众的风姿,迅速在京城中低层的官宦圈子里传开,成了不少太太们心目中理想儿媳的标杆。
这份名声,无形中为她增添了一层保护的光环,却也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了某些人的心里。
永宁伯府内,陈夫人听着心腹嬷嬷打听来的消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哼!气度斐然?大家闺秀?我看是程家养出来的刁钻心机!”
陈夫人重重地将茶盏顿在桌上,“一个御史家的女儿,靠着外祖家的势才在京城露了脸,就真当自己是凤凰了?”
更让她怒火中烧的是另一则消息:“夫人,老奴还打听到,那沈御史家底似乎……颇为单薄。程氏当年的嫁妆虽丰厚,但这些年沈家并无进项,开销却不小。那沈长乐又是嫡长女,出嫁时必会带走大部分,沈家能给她添置的嫁妆……怕是不会太多。”
“什么?”陈夫人猛地拔高了声音,尖利刺耳,“嫁妆不多?她沈长乐凭什么嫁进我永宁伯府?没有丰厚的嫁妆支撑,她拿什么维持伯府嫡长孙媳妇的体面?难道要我们陈家倒贴不成?”
一想到府中早已捉襟见肘的账面,陈夫人对沈长乐的厌恶瞬间飙升到了顶点!
“一个空有虚名、家底薄弱、还牙尖嘴利不好拿捏的程家外孙女!”陈夫人咬牙切齿,眼中充满了刻毒的算计,“这桩婚事,绝不能成!得想个法子……让她自己知难而退,绝不能让她带着那点寒酸的嫁妆,来祸害我永宁伯府!”
沈长乐在京城崭露头角的光芒,非但未能照亮通往永宁伯府的道路,反而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彻底点燃了陈夫人心中的恶念。
林氏在暗处磨刀霍霍,陈夫人在明处怨毒丛生,两股针对沈长乐的恶意,如同无形的毒网,正在悄然交织收紧。
而沈长乐,对此似乎一无所知,又似乎……早已洞若观火。
……
京城刑部尚书夫人的寿宴,冠盖云集。
正厅内,衣香鬓影,珠光宝气,京城顶级的贵妇诰命们齐聚一堂,言笑晏晏,气氛却透着无形的等级与规矩。
沈长乐作为程家外孙女,又因近来名声颇佳,也在受邀之列。
她依旧是一身素雅得体的装扮,安静地坐在程家女眷身边,姿态从容,不卑不亢。
陈夫人和她那位素来交好、同样眼高于顶的闺蜜张太太。
张太太的丈夫是都察院一位颇有分量的御史,早就瞄上了沈长乐。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席间气氛正酣时,张太太突然“哎呀”一声,仿佛才注意到沈长乐,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几桌都听见:“这位……莫不是沈家的大小姐?哎呀,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好模样好气度!”
她脸上堆着假笑,话锋却陡然一转,带着一种惋惜的口吻,“只是啊……我瞧着,到底是少了母亲在身边亲自教导,这规矩气韵上,终究还是……差了些火候。”
这话一出,附近几位太太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投了过来。
丧母长女,这在重视教养的高门中,本就是一项隐形的短板。
陈夫人立刻接过话头,扮演起“慈和宽容”的未来婆母角色,她叹了口气,拍了拍张太太的手:“张姐姐快别这吗说。长乐这孩子……命苦,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亲。我们陈家也是念在她孤苦伶仃,又是我家伯爷定下的婚约,才……唉,才勉强应承下来。这孩子本性是好的,就是少了些历练和教导。日后过了门,我定当把她带在身边,好生教导规矩,弥补她生母早逝的不足。总归是我们陈家的人了,也不能让她出去丢了陈家的脸面不是?”
这番话,表面是维护,实则句句诛心!
坐实了沈长乐“丧母长女教养不足”,暗示她高攀陈家,是陈家“心善”才接纳,未来还得靠她这个婆母“费心调教”。
这番唱作俱佳的双簧,将沈长乐置于一个极其难堪的境地。
反驳,显得不敬长辈,坐实“没规矩”;不反驳,就等于默认了对方的贬低和施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长乐身上,连上首的刑部尚书夫人也微微侧目。
沈长乐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动作优雅流畅,没有丝毫滞涩。
她抬起眼眸,目光清澈平静,既无被羞辱的愤怒,也无怯懦的畏缩。
她先是对着张太太和陈夫人方向,微微颔首,礼数周全,声音清泠悦耳:
“张夫人谬赞,长乐愧不敢当。陈夫人慈心,长乐铭记。”
她语气平和,仿佛只是在回应普通的客套话。然而,下一句话,却让张太太和陈夫人脸上的假笑瞬间凝固。
“至于母亲教养,”沈长乐的目光坦然地迎上张太太,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长乐虽幼年失恃,然外祖母程老夫人怜惜,自长乐四岁起,便亲自延请宫中告老的尚仪局司正苏嬷嬷为长乐开蒙,教导礼仪规矩、琴棋书画。更有小舅舅程诺,延请当世大儒,授长乐经史子集,明理知义。程家上下,待长乐视若己出,教养不敢有半分懈怠。外祖母常言:‘女子立身,首重德行,次重学识,规矩仪态,乃德之外显。’长乐愚钝,虽不敢言尽得精髓,然苏嬷嬷教导之恩,程家教养之德,长乐一日不敢或忘,唯恐行差踏错,有负长辈厚望,辱没门楣。”
她这番话,不疾不徐,条理清晰:
这哪里是“教养不足”?
这分明是顶级配置的精英教育!
程家对沈长乐的重视程度,远超在场绝大多数贵女!
张太太那句“差些火候”,瞬间成了笑话,更是对程老夫人和苏嬷嬷眼光的质疑!
张太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噎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