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乐见状,精神一振,也从行李中摸出自己的小弹弓。
她跟赵嬷嬷学了几年,力道虽有,就是准头奇差。
她瞄准一个挥刀砍来的山贼眼睛,一丸打出——
“哎哟!”铁丸却正中那山贼的裤裆!
那贼人顿时惨嚎一声,捂着下体蜷缩下去,破口大骂:“哪个缺德带冒烟的阴险小人?”
“小姐打得好!”朱影娇叱一声,如同灵猫般从旁边窜出。
她拳脚功夫不算顶尖,但身法灵活,学的全是“下三路”的阴招!
只见她矮身钻到一名高大山贼腋下,飞起一脚,狠辣无比地撩向对方裆部!
“嗷——!”那山贼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眼珠暴突,瞬间失去战斗力。
旁边几个山贼看得下身一凉,又惊又怒:“贱婢!好阴毒的招数!不讲武德!”
“跟你们这些打家劫舍的畜生讲什么武德!”赤勺清脆的声音响起。
她身形最是娇小,如同穿花蝴蝶般在混乱的战团边缘游走。
她自知力量不敌,便专攻“后勤”!
手中一把锋利的小匕首,寒光闪烁间,专割山贼们的裤腰带!
“嗤啦!”“嗤啦!”几声裂帛响,几个正奋力拼杀的山贼突然觉得下身一凉,低头一看,裤子竟滑落到了脚踝!
光着腚打架,羞愤欲死,动作瞬间变形,破口大骂:“哪个王八蛋割老子裤带?老子操你祖宗!”
“哈哈,赤勺干得漂亮!”朱影大笑,趁机又给一个光腚贼补了一记撩阴腿。
整个战场,因为沈家这几位女眷的加入,画风陡然变得诡异而憋屈。
山贼们不仅要面对正面的刀剑,更要时刻提防不知从哪个角落射来的阴险弹丸、刁钻的撩阴脚,以及那神出鬼没、专毁人裤带的“剪刀手”!士气大挫,阵脚大乱。
在萧、沈两家护卫的正面对抗和沈家“娘子军”的阴险辅助下,匪首们带着满腔的憋屈和怒骂,最终被斩杀殆尽。
院中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浓重的血腥气。
萧彻从一张翻倒的桌子底下狼狈地爬出来,他那一身雪白中衣,早已沾满泥污血渍,发髻散乱,脸上也蹭上了无数黑灰。
活脱脱一个从污泥中出来的泥猴子。
他虽无甚高深武艺,但胜在身形灵活、眼明手快,深谙“君子不立危墙”之道,钻床底、躲房梁、滚泥塘,将闪避功夫发挥到了极致,竟奇迹般地只受了些轻微擦伤。
只是这满身泥污、形容狼狈的模样,与他平素那高高在上、纤尘不染的萧五爷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沈长乐看着他的狼狈形象,联想到之前的精致感,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萧彻只刻也顾不得萧氏宗主的光辉形象,喘息着站定,目光扫过满院狼藉。
自家带来的二十多名精锐护卫,此刻能站着的不足十人,且个个带伤,关东海更是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正咬牙包扎。
反观沈长乐那边,十五名护卫虽也人人挂彩,甚至有两人重伤,但整体战斗力保存相对完好,尤其是那几个刚刚大发“阴”威的丫鬟婆子,除了赵嬷嬷脸色惨白靠墙坐着,朱影和赤勺竟还活蹦乱跳地在帮忙救治伤员!
萧彻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无比。
惊魂甫定之后,是劫后余生的庆幸,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涌上心头——是后怕,是恼怒,更有一丝对沈家这群人……尤其是那些“刁钻阴险”手段的……奇异忌惮与不得不承认的“有效”。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腾的心绪,试图找回自己惯有的倨傲。
他挺直了沾满泥污的脊背,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在被采扶搀扶着、同样虚弱却眼神清亮的沈长乐身上,脸上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丝,语气也奇异地缓和了许多,甚至还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商榷?
“沈小姐,受惊了。”萧彻的声音带着激战后的沙哑,却不再有之前的刻薄与嫌恶,“今夜,多亏贵属援手,方能化险为夷。”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赵嬷嬷的断腿和朱影、赤勺,补充道:“令仆……身手不凡,各有所长,令萧某……印象深刻。”
这话听着象是夸奖,细品之下,却总让人觉得他是在说“你们的人真是够刁钻够阴险”。
沈长乐看着他强撑的“体面”和那身狼狈,又瞥见他眼中残余的后怕与那一闪而过的“见风使舵”式的缓和,心中好笑,面上却只虚弱地扯了扯嘴角:“萧五老爷客气了,自保而已。只是……”
她目光扫过伤亡的护卫和一片狼藉,“这善后之事,还有我嬷嬷的腿伤……以及那风寒丸和医药费……”
萧彻眼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来了!这女人果然半点亏都不肯吃!
但他看着自家伤亡惨重的护卫,再看看对方那支虽然手段“不光彩”却保存了相当战力的队伍,再看看这满目疮痍需要人手收拾的烂摊子……形势比人强!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最后的风度,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一个还算“温和”的表情:“沈小姐放心,萧某……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令仆的伤,医药费,以及之前提的……风寒丸,都好说。当务之急,是先救治伤员,清理此地。”
他转向萧文波,他的另一名大厮,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命令口吻,却少了那份刻薄:“文波,速去请此地最好的大夫!药费……从账上支!还有,把我们的金疮药,匀一半给沈小姐的人!”
萧文波的三脚猫功夫能在一群悍匪手中手下来,也还多亏了朱影的解救,此时他愕然地看着自家主子这堪称“和颜悦色”的转变,心中暗道:老爷这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嘴上却不敢怠慢,连忙应下:“是!老爷!”
萧彻说完,仿佛再多待一刻都觉得难堪,目光扫过沈长乐裙摆上沾染的新泥污,眉头习惯性地又要皱起,却硬生生忍住了,只匆匆留下一句“沈小姐好生歇息”,便转身快步走向他那间虽然“简陋”但此刻却显得格外“安全”的客房,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留下沈长乐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采扶采英不知何时已离去,再也现时,已手捧盆子和毛巾去服侍萧彻去了。
赵嬷嬷在墙角冷哼:“哼,势利眼!见咱们有用,脸就变得比狗还快!”
朱影和赤勺则相视一笑,带着几分小得意,继续忙碌起来。
夜,还很长,但这客栈里的气氛,已然悄然转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