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晨光刚染亮镇魂塔的残垣,萧绝已站在战力部营地的演武场上。三十名精锐弟子列成方阵,斩邪剑的寒光在初阳下连成一片,昨日还在欢呼庆功的队伍,此刻却静得能听见风卷旌旗的声响。
“林三,这是战力部的调兵虎符,日后中州周边的天魔余孽清剿,便由你暂代统领。” 萧绝将鎏金虎符递过去,指腹摩挲着符上的 “斩邪” 二字 —— 这是他从青云门下山时,师父赵长风亲手交予的信物,如今要留在中州了。
林三双手接过虎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萧统领,您真要走?” 他至今记得,在断魂谷被天魔围困时,是萧绝的金灵剑气劈开重围,背上还插着三支魔箭仍不肯退。
“东临域还没有侠道。” 萧绝抬手按住腰间的斩邪剑,目光扫过演武场角落的伤兵 —— 那是在镇魔城之战中失去手臂的弟子,正用独臂擦拭兵器,“中州安稳了,可那边的百姓,或许还在受天魔残害。”
营地外忽然传来脚步声,苏清雪、秦亦柔、柳莹儿提着行囊走来。苏清雪将一个瓷瓶递给他:“这里是仁心草炼制的疗伤丹,东临域魔气未清,用得上。” 瓷瓶上刻着天衍宗的莲花纹,瓶塞未启,已闻见清苦的药香。
秦亦柔抛来一个黑布包裹,玄阴短刃的冷光从布缝里漏出:“魔心殿的追踪符,能定位天魔余孽的气息。若遇麻烦,烧符为号,魔心殿弟子三日之内必到。” 她嘴上依旧利落,却悄悄将包裹往萧绝怀里推了推。
柳莹儿的眼眶红得像浸了朝露的樱桃,递上的食盒还带着余温:“这是我烤的肉干,路上饿了吃。还有……” 她从袖中摸出个布偶,绣着的小人手持长剑,“给青云门的小弟子带个念想,让他们知道中州的孩子都在盼着侠道来。”
萧绝接过行囊的瞬间,指腹触到一片温润 —— 那是孟小凡悄然站在他身后,手中托着个紫檀木盒。木盒打开时,一卷泛黄的绢册躺在其中,封面上 “浩然气基础法门” 六个篆字,是陈景生前的笔迹。
“这是陈先生修订的法门,比侠义盟现行的更适合初学者。” 孟小凡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青云门若要传侠道,或许用得上。”
演武场的钟声忽然响起,已是辰时三刻。萧绝将木盒揣进怀中,虎符、丹药、符篆一一归置妥当,最后望向孟小凡:“盟主,我该走了。”
两人并肩走出营地,洛阳城门下早已围满百姓。昨日听书的茶寮老板捧着罐新茶,塞到萧绝马前:“萧统领,喝口热茶再走!您在城外杀天魔时,我家小子就躲在树后看,说长大了要学您耍剑!”
孩童们追着马车跑,手里举着画着斩邪剑的纸旗,清脆的欢呼惊飞了檐下的春燕。萧绝勒住马缰,对着百姓深深躬身,这一拜,敬的是中州的新生,也是那些曾与他并肩抗魔的亡魂。
待人群散去,城门下只剩孟小凡与萧绝两人。春风卷着柳絮掠过马头,将萧绝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倒让这离别添了几分豪迈。
“孟盟主,” 萧绝忽然开口,声音比往日沉了些,“中州有护民署,有夏皇制衡,可东临域仍是一盘散沙。我回去后,要让青云门先立起来,再把侠道传给各门派。”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的儒侠碑,“就像陈先生把儒道留在中州,我要把侠道种在东临。”
孟小凡笑着点头,从袖中摸出个小小的玉牌 —— 那是青云门的入门信物,边缘已被摩挲得光滑。“这是我当年在青云门学剑时的牌子,你替我还给赵师父。告诉他,中州的侠道,永远认青云门这脉。”
萧绝接过玉牌,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玉质,忽然听见孟小凡又道:“需要帮忙时,不用等烧符。”
这句话像石子投进心湖,萧绝猛地转头,见孟小凡正望着东方的天际,眼中没有不舍,只有全然的信任。他忽然想起镇魂塔之战,孟小凡被魔帝的黑气困住时,也是这样对他说:“萧绝,斩魔刃交给你,我信你。”
“孟盟主,” 萧绝翻身下马,走到孟小凡面前,郑重地抱了抱他,“以后东临有难,我必带青云弟子来援。若中州再遇险境,只需一纸信笺,青云门的剑,永远为苍生出鞘。”
孟小凡拍了拍他的背,指尖触到萧绝衣间的剑穗 —— 那是柳莹儿连夜绣的,穗子上缀着颗小小的狼牙,是萧绝在抗魔时从魔将身上取下的战利品。“去吧,” 他轻声道,“东临的春天,该有侠道了。”
萧绝翻身上马,最后望了一眼洛阳城 —— 镇魂塔的残垣、儒侠碑的剪影、护民署的旗帜,都在晨光中渐渐清晰。他勒转马头,斩邪剑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金光,对着孟小凡挥了挥手,便策马向东疾驰而去。
马蹄扬起的尘土渐渐遮住身影,孟小凡仍站在城门下,望着东方的远山。风里传来孩童的歌谣,唱的是 “剑出青云,侠护苍生”,他忽然想起萧绝昨夜说的话,嘴角慢慢扬起 —— 这场离别从不是结束,而是侠道越过山川的开始。远处的官道上,萧绝的身影越来越小,却像一颗火种,正朝着东临域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