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钧来回踱步,目光死死盯着舆图上 “指挥营” 的标记,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沿:“九灵,你再想想,黄承天麾下的武将,是不是都已在战场上露面?”
杨九灵立刻躬身回话,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将军,都露面了。林笔遥守北口,王破军守南口,张温辽守西口,黄文在前线协助黄承天指挥,韩明璋也一直在黄承天身边出谋划策,所有能叫上名的武将,都在咱们的监视范围内。”
话刚说完,杨九灵突然僵住,眼神骤然收缩,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 他猛地抬头,与陆承钧四目相对,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惊恐。
杨九灵声音发颤:“不......不对!还有一人!两月前守沧州的粮官沐冠军!他还没出现!那两万兵马,肯定在他手里!”
“不好!” 陆承钧与杨九灵几乎同时嘶吼出声,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夹杂着兵器碰撞的铿锵与士兵的惨叫,营寨的木质栅栏被轰然撞断的巨响,更是震得帐内烛火险些熄灭。
“杀!拿下指挥营,活捉陆承钧!” 沐冠军的怒吼声穿透混乱的声响,清晰地传入帐内。他手持一柄长刀,率领两万山东军士兵,如同猛虎下山般冲破营门,沿途的朝廷军卫兵根本来不及抵抗,便被刀刃砍倒,鲜血溅满了营寨的道路。
陆承钧与杨九灵反应极快,瞬间拔出佩剑,快步冲到帐外。
只见营内已是一片混乱,山东军士兵如同潮水般涌入,火把的光芒下,沐冠军的身影格外醒目 —— 他一刀斩开一名朝廷军将领的铠甲,顺势将人掀翻在地,长刀挥舞间,无人能挡,身后的士兵们紧随其后,不断扩大突破口。
“保护将军!” 帐外的亲卫队长嘶吼着,率领百名亲卫组成人墙,挡在陆承钧与杨九灵身前。可这些亲卫虽精锐,却根本抵挡不住两万大军的冲击,不过片刻,人墙便被撕开缺口,亲卫们纷纷倒下,鲜血染红了陆承钧的铠甲。
“上马!” 陆承钧低喝一声,拉着杨九灵翻身上马。他手持佩剑,朝着冲来的山东军士兵劈去,剑刃划过,一名士兵应声倒地;杨九灵也拔出长枪,刺穿靠近的敌兵胸膛,两人背靠背作战,虽身处绝境,却依旧保持着名将的沉稳,剑光枪影间,杀倒了数十名山东军士兵。
沐冠军远远看到陆承钧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怒吼着冲了过来:“陆承钧!哪里逃!”
他挥舞着长刀,朝着陆承钧的战马劈去,刀风凌厉,带着破风之声。陆承钧急忙勒马闪避,战马受惊人立而起,险些将他掀翻。
“将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杨九灵一边抵挡着周围的士兵,一边焦急地喊道。
此时的指挥营已完全被山东军控制,营外的朝廷军援兵被沐冠军提前布置的士兵阻拦,根本无法靠近,若再拖延,两人必然会被围困。
陆承钧咬紧牙关,看了一眼混乱的营寨,知道大势已去。他朝着杨九灵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发力,朝着营寨西侧的缺口冲去 —— 那里是沐冠军兵力相对薄弱的地方,也是唯一的逃生通道。
沿途的山东军士兵虽奋力阻拦,却终究挡不住两人的拼死突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策马远去,消失在夜色中。
沐冠军看着陆承钧逃走的方向,重重啐了一口,却没有追击 —— 他的任务是拿下指挥营,而非追杀个人。他转身下令:“控制营寨,竖起咱们的旗帜!让前线的朝廷军看看,他们的指挥营已经被咱们拿下了!”
“是!” 士兵们齐声应道,很快,山东军的 “黄” 字大旗在指挥营的旗杆上冉冉升起,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而此时的前线战场,朝廷军士兵正与山东军激烈厮杀。突然,有人指着后方大喊:“快看!咱们的指挥营!被山东军占了!” 士兵们纷纷转头,看到那面飘扬的 “黄” 字大旗,瞬间陷入恐慌 —— 指挥营是全军的核心,营寨被端,意味着主帅生死未卜,后续的调度也将彻底混乱。
“完了!咱们输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朝廷军的士气瞬间崩溃。士兵们开始四散奔逃,原本严密的阵型瞬间瓦解,有的甚至扔掉武器,朝着后方逃窜。山东军见状,立刻发起反击,黄狗儿率领骑兵从侧面冲杀,步兵方阵也顺势推进,朝廷军的溃败如同雪崩般无法阻挡,尸体和武器散落满地,哀嚎声不绝于耳。
黄承天站在指挥营内,看着前线传来的战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明璋,咱们赢了。”
韩明璋也松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感慨:“大帅,沐冠军果然不负所托,拿下指挥营,彻底打乱了陆承钧的部署。这场决战,咱们胜得漂亮!”
而另一边,陆承钧与杨九灵策马奔出数十里,直到确认身后没有追兵,才敢停下。两人勒住战马,回头望向冀州东平原的方向,夜色中,隐约能看到混乱的火光,听到远处的喊杀声渐渐减弱。
杨九灵看着陆承钧苍白的脸色,低声道:“将军,咱们......输了。”
陆承钧沉默片刻,却没有沮丧,反而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没输。传我命令,立刻派人收拢残兵,凡是能聚集的士兵,都到前方的小镇汇合。另外,派斥候探查沐冠军的动向,防止他追来。”
杨九灵有些惊讶:“将军,现在收拢残兵,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 陆承钧点头,语气带着名将的沉稳,“咱们虽败,却未溃。将士们只是因为指挥营被端才恐慌,只要让他们知道我还在,就能重新凝聚起来。”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陆承钧派出的传令兵快马加鞭,在战场周边收拢残兵。令人意外的是,朝廷军士兵虽溃败,却并未四散奔逃太远,不少士兵听到主帅还在的消息,纷纷朝着小镇汇合。
天快亮时,陆承钧站在小镇的高台上,看着下方聚集的士兵,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 经过清点,此战虽损失了三万兵力,其中一万是指挥营的守军,两万是前线溃败时阵亡或失踪的士兵,但仍有十八万兵力在手,建制并未完全瓦解。
杨九灵走到陆承钧身边,躬身道:“将军,残兵已收拢完毕,粮草也还能支撑十日。只是…… 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回沧州城下,还是撤回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