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钧望着下方整齐列队的十八万残兵,眼神逐渐从凝重转为锐利。
经过一夜的休整,士兵们虽仍有疲惫,却已褪去溃败的恐慌,甲胄上的血渍虽未洗净,却重新挺直了腰板 —— 只要主帅还在,建制未散,这支大军就仍有战斗力。
杨九灵捧着刚统计完的军需清单,快步走上高台:“将军,十八万兵马的粮草还能支撑十日,弓箭、刀枪损耗约三成,轻伤士兵已简单包扎,重伤者已安排后送。另外,派去探查沧州的斥候传回消息,黄承天的大军已撤回沧州城,正在打扫战场、休整兵马,暂时没有出城的动向。”
陆承钧接过清单,快速扫过几行关键数据,手指在 “十八万兵力” 上轻轻敲击:“十日粮草足够支撑。传我命令,即刻拔营,全军向沧州进发 —— 前军五万,由你统领,负责开路,务必在午时前抵达沧州城外三十里处;中军八万,随我压阵;后军五万,负责押运粮草、护送伤员,缓慢跟进。”
“将军,咱们真的要再围沧州?” 杨九灵有些疑惑,“咱们刚经历一场大败,士兵们士气尚未完全恢复,此时围城,若黄承天主动出击,咱们未必能抵挡。”
“不围不行。” 陆承钧摇头,语气坚定,“冀州东平原一战,咱们输在对沐冠军的疏忽,输在指挥营防御不足,而非兵力劣势。黄承天虽赢了正面战场,却也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 他的十三万兵马,经此一战,至少损失两万,剩下的十一万,还需分兵驻守沧州四门,能主动出击的兵力不足五万。而咱们有十八万大军,人数优势依旧在我。”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之前围城,咱们对黄承天的粮草情况判断失误,以为他撑不了十五日,才急于决战。如今已知他有东昌府的粮草支援,却未必能支撑长久 —— 沧州城虽大,十一万兵马每日消耗的粮草仍是天文数字,只要咱们重新围城,切断他所有的补给通道,用人数优势慢慢蚕食,不出一月,他必然会陷入困境。”
杨九灵恍然大悟:“将军高明!咱们不与他正面厮杀,只围不攻,用人数优势拖垮他!而且,黄承天刚打赢仗,必然会放松警惕,咱们此时突然围城,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没错。” 陆承钧点头,“另外,你立刻草拟一份奏折,派快马送往洛阳,向陛下说明冀州东平原的战况 —— 就说咱们虽因防御疏忽导致指挥营被袭,却已收拢十八万残兵,现正前往沧州围城,请求陛下尽快调拨兵力与粮草支援,助咱们彻底平定山东。”
“是!” 杨九灵躬身应道,转身快步离去,开始部署拔营事宜。
很快,小镇上响起震天的号角声。十八万朝廷军士兵迅速集结,前军五万率先出发,朝着沧州方向疾驰;中军八万紧随其后,陆承钧骑着战马,走在队伍最前方,眼神坚定地望着沧州的方向 —— 他知道,这一次,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必须用稳妥的战略,拖垮黄承天。
与此同时,沧州城内一片忙碌。士兵们在街道上搬运从朝廷军指挥营缴获的粮草与武器,民壮们则协助修补城墙上的破损处,空气中虽有战后的松弛,却更多是紧绷的备战氛围。黄承天的府衙内,将领们围站在舆图前,讨论着后续的部署。
“大帅,此次咱们缴获的粮草加上邓先生带过来的,足够支撑一个月,武器也补充了不少,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林大虎看着舆图上的粮草标记,语气稍缓,“沐将军偷袭指挥营这招,确实关键,不然正面硬拼,咱们未必能赢。”
黄狗儿也点头:“是啊,陆承钧怎么也想不到,咱们会留着两万兵马专门盯着他的指挥营。不过接下来,咱们得小心他反扑。”
黄承天手指落在舆图上沧州城的位置,眉头始终未松:“赢了一场决战,不代表能高枕无忧。陆承钧是沙场老将,手里还有十八万残兵,绝不会甘心就此撤退。我担心他会重新组织兵力,再次围城 —— 咱们不能掉以轻心。”
韩明璋上前一步,补充道:“大帅顾虑得对。咱们虽击退朝廷军,却也损失了两万兵马,现在只剩十一万兵力,还要分兵守城,实际能调动的机动力量有限。而且陆承钧若向洛阳请援,后续可能会有更多朝廷军赶来,咱们必须提前做好应对。”
“那咱们要不要主动出击?” 张温辽有些急切,“趁陆承钧的残兵还没休整好,咱们先下手为强,或许能彻底打垮他们。”
“不行。” 黄承天立刻否决,“咱们的士兵经过一场恶战,体力和精力都还没恢复,强行出击风险太大。眼下最稳妥的,是先加强沧州的防御,同时派人去济南催促韩明远,让他尽快开辟出新的粮道 —— 粮草才是咱们长期坚守的根本。”
他转头看向沐冠军,语气郑重:“冠军,你麾下的两万兵马此次立了大功,本该让你们休整,但局势不等人。你带五千兵马,去沧州城外三十里处设岗哨,密切监视陆承钧的动向,一旦发现他的大军有动静,立刻派人回报,切记不要与敌纠缠。”
“末将领命!” 沐冠军躬身应道,没有丝毫推诿,转身快步离去,准备调兵。
不到一个时辰,沐冠军派来的斥候就已气喘吁吁地冲进府衙,单膝跪地,脸色发白:“义......义父!紧急军情!陆承钧的十八万大军正朝着沧州赶来,前军已经到了城外三十里处,看他们的阵型,是要重新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