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寿宴鸿门
三日后，丞相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楚怀远作为当朝丞相，虽因柳氏和楚瑶之事声望受损，但多年经营，门生故旧依旧不少，寿宴场面颇为热闹。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出，今日众多宾客，与其说是来给丞相祝寿，不如说是想亲眼见见那位如今风头无两的靖王妃。
当靖王府的仪仗抵达时，整个丞相府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八名玄甲卫护卫下的马车停稳，车帘掀开，楚瑶缓缓走下。
她今日未着繁复宫装，只穿了一身水蓝色的流云锦长裙，款式简洁，却更衬得她肤光胜雪，气质清冷出尘。三个月闭关，她的修为已至凝气六重天巅峰，气息内敛，眸光流转间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仪，与数月前那个需要萧煜强势护持的少女已然不同。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探究、敬畏、嫉妒、复杂难明。柳氏带着僵硬的笑容迎上来，楚婉跟在她身后，看向楚瑶的眼神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嫉恨和一丝畏惧。
“瑶儿回来了，快里面请。”柳氏努力维持着热情。
楚瑶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扫过柳氏和楚婉，并未多言，在她们略显尴尬的引领下步入府中。玄甲卫沉默地紧随其后，煞气凛然，让原本想上前搭话的一些官员都望而却步。
寿宴摆在前厅花园，楚瑶的位置被安排在女眷席的首位，与几位皇室公主、王妃同席，地位尊崇可见一斑。楚婉只能坐在稍远的位置，看着楚瑶淡然自若地与那些往日需要她仰望的贵妇交谈，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酒过三巡，气氛渐酣。柳氏作为主母，起身向各位宾客敬酒，轮到楚瑶时，她笑容满面，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瑶儿，如今你贵为靖王妃，身份尊贵，母亲真是替你高兴。说起来，你自幼在府中，母亲待你虽不及婉儿亲近，但也自问未曾亏待。却不知是哪里做得不好，竟让你与娘家如此生分，连王爷也……对我相府多有误会。”
这话看似自责，实则将楚瑶置于不孝、忘本的位置，更暗指靖王因她而打压丞相府。
席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楚瑶放下酒杯，抬眼看向柳氏，目光清冷如冰：“母亲言重了。待我如何，你我心知肚明。至于王爷行事，自有他的道理，岂是我一介妇人可以置喙？母亲若觉得王爷有所‘误会’，何不当面与王爷分说？”
她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直接将皮球踢了回去，更点明柳氏没资格质疑靖王。
柳氏脸色一僵，强笑道：“瑶儿这是说的哪里话，母亲只是希望一家和睦……”
“一家和睦？”楚瑶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若真念及一家和睦，母亲当初又何必纵容下人，在我生母遗物中暗藏‘锁魂钉’残片，企图构陷于我？”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锁魂钉？那可是恶毒无比的巫蛊之物！柳氏竟敢对先夫人遗物和靖王妃下手？
柳氏脸色瞬间煞白，尖声道：“你胡说什么！我何时做过此事！定是下人手脚不干净，与我何干！”
“是吗？”楚瑶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脸色同样大变的楚怀远身上，“父亲可知，我生母林青漪，并非普通民女，而是隐世宗门‘青木神殿’的圣女？她嫁入相府，是为避祸。而她早逝，也并非偶然，乃是有人勾结外人，图谋她身上的传承，以致她耗尽本源而亡！”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整个寿宴鸦雀无声！
青木神殿？圣女？谋害？这信息量太大了！
楚怀远猛地站起，脸色铁青：“瑶儿！休得胡言乱语！你母亲乃是病逝，哪来的什么谋害！”
“病逝？”楚瑶冷笑，从袖中取出母亲留下的那卷轴副本（真迹已妥善保管），灵力激发，卷轴悬浮空中，散发出淡淡光晕，其上母亲的笔迹清晰可见，“这乃我生母亲笔所书，记载前因后果！父亲，您当真一无所知吗？还是说，您也参与了其中？”
楚怀远看着那卷轴，尤其是“青木神殿圣女”等字眼，瞳孔骤缩，身体晃了晃，竟一时语塞。他或许不知全部细节，但柳氏的一些小动作和那位“大师”的存在，他并非毫无察觉，只是选择了默许甚至……获益！
“你……你伪造证物！”柳氏彻底慌了，指着楚瑶尖叫。
“伪造？”一个冰冷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众人骇然望去，只见靖王萧煜不知何时竟已站在了那里！他面色冷峻，目光如刀，扫过柳氏和楚怀远：“王妃所言之事，本王已查证属实。丞相夫人柳氏，勾结邪道‘幽冥道’，屡次谋害王妃，证据确凿。丞相楚怀远，纵容包庇，难辞其咎！”
萧煜的出现和这番话，彻底将柳氏和楚怀远打入了深渊！
“来人！”萧煜一声令下，早已候在府外的王府侍卫立刻涌入，将面如死灰的柳氏和瘫软在地的楚怀远拿下！
“至于二小姐楚婉，”萧煜的目光落在试图躲藏的楚婉身上，“涉嫌参与谋害嫡姐，一并带走，听后发落！”
楚婉尖叫着被拖走，寿宴现场乱作一团。
楚瑶站在一片混乱之中，看着曾经高高在上、将她踩入泥泞的柳氏母女和冷漠的父亲如今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冰冷。
母亲，您看到了吗？害您的人，女儿开始为您讨还公道了。这，只是第一步。
萧煜走到她身边，低声道：“走吧，此地污秽。”
楚瑶点了点头，与他一同向外走去，无视身后那些惊恐、敬畏、复杂的目光。
经此一事，丞相府彻底倒台，柳氏谋害圣女、勾结邪道的罪名坐实，楚怀远纵容之过也难逃罢官下狱的命运。楚瑶的身世秘密和青木神殿的存在，也随着这场风波，正式浮出水面，在京城乃至整个天衍皇朝，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而楚瑶知道，扳倒柳氏只是开始，真正的敌人——灭之一脉和幽冥道，乃至皇宫深处那双忌惮的眼睛，还在暗中窥伺。
她的路，还很长。但此刻，她握着萧煜的手，步伐坚定，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