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看看外面,天色已经擦黑了。天空晴朗的不够好,没什么夕阳。只是天空呈现了一种静谧的深蓝色,远处还有几颗星子亮起。
她走到院中,发现墙角有一树石榴花开的十分热闹。可是,转脸间,却觉得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空旷的安静——院中有人,都静静的站着,没什么人走动,也没谁敢说话。不论宫人还是宫婢,都是一副乖顺的模样,可是每个人都悄无声息的。天空里连一直飞鸟都没有,仿佛空气凝固了一般。
三娘不喜欢这种感觉,这让人觉得窒息、觉得不真实。她顿时没了看石榴花的兴致,准备回身进屋。
就在这时,一声尖细的唱和:“官家驾到,速速迎驾——”,打破了宝文阁死水一般的安静。
三娘顾不得回房,转身行礼接驾。
一个福还没蹲下去,就见赵顼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看到她在院中,赵顼微微有些愕然。“你怎么在院子里?”他大步向前,没等三娘问安就扶着她的手,让她起身,并问着她。
三娘低着头回答:“回官家,臣妾正巧在院子里走动一下。刚刚觉得那棵石榴树开的好,还没来得及过去看。”
“走,我陪你过去看看。”赵顼声音温柔,手也没有从三娘的胳膊上放开。
三娘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胳膊,笑的得体却不达眼底:“官家还是进屋吧,天色马上就要黑了。”
赵顼脸色有些僵,却答道:“也好。”说完率先进了屋。三娘紧跟其后。
三娘为赵顼奉了茶,二人在窗边的雕花榻上对坐着。三娘没想到他会来,一时间有些疑惑。
赵顼仿佛没看到三娘的局促,率先开口:“这次的事,你可有吓着?”三娘没想到他会问这件事,她想了一下反问道:“还是没有结果吗?”
赵顼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可能真的是意外吧。”
三娘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开口问着:“今日怎么突然来了?”她明白之前赵顼是为了保护她,那么今日又是什么因为什么呢?她没想通。
赵顼眼睛看着她,脸色带着些歉意:“很抱歉一直没过来,我担心她们会针对你……而且,前朝的事情也有些多……只是,这次的意外,让我有点怕……”他说的断断续续,说不清是愧疚还是诚挚。
三娘没想到赵顼会说的这么直接,也便抬眼看着他,没什么神色的说着:“你的意思我都懂。你放心,我挺好的。”她顿了顿,还是开口问到:“你是怕……有人陷害子嗣?还是……”
赵顼看着三娘捧着茶杯的手,纤细、洁白,指甲粉嫩。她说话的时候,无意识的轻轻摩挲着杯子。让赵顼心也跟着轻轻飘忽着。
听到她的追问,赵顼怅然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心慌……”他眼神有些茫然的看向窗外已经黑了的天空,又转头看向三娘,苦笑一下:“可能是有些累了吧。”
三娘看着他,有些明白他的感受。应该是此刻前朝也与众多冥顽不灵的保守派纠缠不清、砥砺抗争;后宫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像被一只抓不住的大手操控着嫔妃与子嗣的安全。这样的内忧外患,应该是让他觉得无力和无助。
想来,今天晚上他走到自己这里来,就是想找个倾诉一下,再找个安慰一下。
三娘知道他的不容易,于是安慰着:“放心吧,邢贤妃身体还好,其他嫔妃也还好。皇后娘娘待我们都很好。后宫的事,你不用担心。”
赵顼终于没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眉眼间写着担忧:“那你呢?你可好?你可会怨我?你可害怕?”他急切的看着三娘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睛里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