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悠长,我内心宁静。许是邱予初在身侧吧!
她进了崔府之后,惩治恶奴,引荐文徽进太学,都让我刮目相看。
蜀地乡生反对女子恩科,邱予初自请前去平息。
我数着日子盼她归来,终于回来了,我得带她去个好地方。
带她去了郊外散心,不料遇上了她那个烦人的三姐邱舒绒。
她对我百般挑逗,我内心嗤之以鼻,心中更加愤怒邱予初竟然带着崔文徽走远了。
我毫不留情地痛骂邱舒绒,让她别来招惹我,转身离开去找邱予初算账。
看她小心翼翼地逗我,我内心的愤怒消了大半。
罢了,我对她一直没有设防,只能苦口婆心地让她不要再把我推给别人,那样我会很受伤。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不料这一次玄青之事让邱予初蒙受不白之冤,明明已经查明真相,皇帝为何不下旨让邱予初从大理寺出来?
不行!不能再等了!我要去面圣。
勤政殿,皇帝怒目圆睁,眸色微闪,锐利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不定。
我将父兄之死拿出来做筹码,好在结局不错。邱予初被放出来了并且官复原职。
她好像猜到了什么,泪盈于睫。
“怎么啦?”我手足无措。
伸手将邱予初揽入怀中:“怎么啦?我的十公主怎么变成小哭包了,没事了!”
我越哄,邱予初的眼泪越汹涌,她把头埋在我怀中,脸上的眼泪尽数蹭在我身上。
我内心欣慰,任由邱予初在我怀里乱蹭,右手轻轻抚上她的头,小心翼翼地地捋顺她的长发,唇角漾开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邱予初啊!我怎么舍得让你深陷泥沼,你是人间花,夜中月,只能高悬于头顶,散发迷人芳香。
只要你愿,我会拼尽全力去爱你!
“别哭啦,去沐浴吧!我给你准备了好些吃食。”我垂下眼眸,轻刮她的鼻尖,无限宠溺。
这几年又发生了好多事,好在邱予初在我身边。
新帝登基,朝堂不稳。其实我并不看好邱景湛,此人太过阴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过既然邱予初支持他,我也只能追随。
不过,他刚登基数月,就发生此等事情,我无法忍受!
全境都在传邱景湛跟邱予初有染!我怒不可遏!无稽之谈!邱予初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吗?
外面的谣言甚嚣尘上,邱予初在家中倒是闲下来了,我看着很不是滋味。
不!我要做些什么才对,我试探邱予初的口风,她虽然口中不甚在意,且很悠闲,但是我觉得她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去找邱景湛,打算拿出全部身家只为给邱予初求一个清白名声,我刚到宫中,便跟着邱景湛回到了家里。
邱予初将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出来!最终身陨。
我的天塌了!
月色如水,沉静微凉,又过了几月,我逐渐接受这个事实。
拿着邱予初留给我的信,泪如雨下。
她一早就打算置之死地而后生,给我留在抽屉里的是叶栖风和邱景湛往来的信件,足以让邱景湛根基不稳。
她说文徽有将帅之才,若是离开朝堂,便只能恣意山水,这终将有些遗憾。
这封信件可保我们身家性命,当然万不得已不可用!还说她是邱景湛威胁我把柄,没了她我们就不会陷入危险境地。
“呵呵……”我眼角湿润,自嘲低喃:“你思虑周全,但是有没有想过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少爷……”墨砚立在门前,小心翼翼地叫我。
墨砚轻叹一声:“少爷,茂名济世堂掌柜有事禀报。”
……
……
话音未落,房门“嘭……”地一声被踹开。
“你说什么?”我扶在门上,眸中晶亮,不可置信地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茂名济世堂掌柜说给一名女子诊治之后,发现她和邱予初极为相似。
气血不足,月事不畅,容貌相像!邱予初!你终于舍得出现了。
我退后两步,面上之色似庆幸,似惋惜,似痛心,还有万分纠结。
邱予初入陵之后,我从一片废墟的醉书斋里,捡出了许多未烧透的物件。
其中还包括邱予初之前用的妆奁,里面的首饰仍是满满当当。
甚至我给她的几十万两银票都未完全烧毁,只有那个装玉佩的抽屉空空如也。
我自嘲一笑,邱予初啊!邱予初!自己终究是追不上她了。
墨砚看着我似笑非笑,似哭未哭,极为彷徨的脸色欲言又止。
重新回来之后,我还在原地,上前试探问道:“少爷,咱们马上去茂名吧!”
我眸光暗沉,半晌未应。
“少爷,那我去吗?”墨砚一时间不知所措。
……
……
良久,我似乎回过神来,紧皱的眉眼略有松动,星眸半阖,尔后睁开,面上不复之前纠结:“去……”
“去哪儿?”墨砚不明所以。
“把这个消息递给江慕之大人。”我唤墨砚过去,一阵耳语。
“这……”墨砚喉间一滑,不可置信,“少爷,你确定要如此做?”
我要如此做吗?我心里也开始打退堂鼓,只是种种迹象都告诉我,只能如此做。
阖上双眼,长睫微颤,轻声叹息几不可闻:“去吧!就如此做。”
墨砚垂首,焦急万分,却无可奈何:“是!”
圆月当空,清冷朦胧,遥不可及。
两日后,醉书斋。
“少爷!”墨砚从外面进来。
“如何?”我停下动作,抬眸问道。
“江大人已经赶去茂名……”墨砚边说边盯着我的脸色。
我眸光微闪,心中还是一阵刺痛,勉强扯起唇角点点头。
“江大人已经和夫人见面了……”墨砚咬咬牙,继续说道。
我右手握拳,隐在袖中微微颤抖,轻叹一声:“好……那就好!”
我起身失魂落魄地踱步到窗边,望着外面被风刮得东倒西歪的翠竹,心中寂寥不已。
墨砚似乎感知到我的心绪,犹豫片刻终是开口:“少爷……”
……
“少爷……你为何不去找夫人?”墨砚说出心中所想。
我眉眼紧皱,摇头自嘲笑道:“她心中之人是江慕之!我若是再去找她,会给她造成困扰……不如……就此成全她们吧!”
墨砚还是不理解:“少爷,你不去争一争,怎么知道夫人不会跟你回来?”
我勉强扯开唇角,没有再回答。眼前的翠竹已经朦胧一片,眼角似有晶莹,我仰起头不让泪水滴落,
良久,我又开口:“刘大夫去了吗?”
“已经到了茂名,给江大人诊治了一次。”
“嗯!日后每月一次,不可耽搁!刘大夫的诊金提高两倍!”我抿了抿唇,继续吩咐。
“是!”
“济世堂中的药材,挑名贵的送去!”常伴邱予初,怎能没有一个健壮的身体呢?
“是!”墨砚下去了。
我拿出大半身家与邱景湛谈判,换来文徽平安无虞和日后仕途顺利。
几年过去,文徽已经与我一般高了,我终于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叔父?你确定要去余杭?”文徽日益成熟的眉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对!”我从柜子里找出一些简单的衣裳装进包袱里。
“叔父,那你多久回来?”文徽继续问道。
我停下动作,认真地盯着他,轻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这里交给你了。”
“叔父……”文徽有些惊慌。
“你也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我转身继续收拾包袱。
“少爷!”墨砚进来禀告:“马车已经准备好!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我将包袱递给墨砚,上了马车。
余杭,我来过一次,跟她一起来的。如今还是那么美。
济世堂门口,掌柜迎了出来:“少主,您来了!快请进。”
我略略点头,随他进去了。
“从今日开始,我在此处义诊,每日只接待十人。”我端起西湖龙井轻啄一口,清香无比。
“是!”掌柜欣喜不已,“少主,您今日舟车劳顿先歇息一番,明日小的跟您准备好!”
我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翌日,前街的糖粥铺子最先冒起热气,白瓷碗沿堆着琥珀色的糖桂花,摊主老妇用柳木勺搅得咕嘟作响,热闹至极。
辰时初,街巷已被人声占满。卖花阿婆的竹筐里卧着新摘的茉莉,碧叶托着雪瓣,在竹帘前堆成香雪海。
“崔大夫,我这病能好吗?”眼前的病患望着我。
我轻笑一声:“放心,小毛病,去抓药吧!”
病患笑逐颜开,拿了药走了。
今日十人已经看完,我捋了捋衣袖踱步到门口,望着外面人流如织。
墨砚曾说我跟邱予初没在一起真可惜!
可惜吗?我看到外面街上高挽袖子的打铁小匠人无忧无虑地奔跑,黄发垂髫的小孩吃着糖,抱着书本上学堂的女乡生……
我欣然一笑,不可惜,我永远与她同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