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乔应摇头：“我哪知道为什么？！曾经的天之骄子，重病之后，变成了废人，做出来的事情是我能理解的吗？！”
楚景坐在贵妃椅上，淡淡的观察着这一切。
乔应说得话，她早就知道了。
“乔言之，要不我们做个交易？你放了我，我把过往的一切都告诉你，怎么样？”
薛萧辞回头看了一眼楚景，楚景没有阻止，但在他的眼中看来，就是默认了。
手中匕首翻转，捆着乔应的绳子断成两半。
重获自由的乔应喜滋滋地站起来，正准备走，就被薛萧辞用匕首拦下。
他步伐太快，差点砍掉了他的脑袋，还好紧急关头收住了，才只是断了一截头发。
“说！”
乔应赔着笑脸：“好，我说，但你先让我喝点水，我都一天没喝水了，渴死我了！”
薛萧辞侧身，让乔应去倒水喝。
乔应路过贵妃椅时，还不忘用余光瞥向上面坐着的楚景，毫不掩饰被惊艳到嘴脸。
楚景勾起一抹笑，乔应眼中霎时迸发出精光，倒进嘴里的茶水一半都从嘴角流了出来。
薛萧辞冲过来，匕首挡住他的眼睛，用冰冷的语气威胁道：“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乔应一噎，放下茶杯，讪笑道：“我不看了，不看了！”
“说吧。”
乔应颤颤巍巍坐了下来：“刚才说到哪里了？”
薛萧辞刚要开口提醒，乔应自己就想起来了：“哦，说到乔展病了一场就成了废人。”
乔应回忆着，说道：“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娘生的是双胞胎，但是乔展只抱了一个婴儿回来。
乔展不止一次折磨你，但每次你快要死的时候，他又会救你，这也是我听跃亲王府的下人说的。
他们说乔展时而疯癫，时而清醒，后面有一次，他差点没救回来了你，还是到药王谷找了医圣，才捡回你的一条命。”
薛萧辞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还是没能逃过乔应的眼神。
“是不是觉得很离谱？我身为他的堂兄，我也觉得很离谱，但更离谱的还在后面。”
薛萧辞示意乔应继续说下去。
“他知道了你哥哥的下落，想方设法把他带回来了，说是要弄什么献祭。”
薛萧辞浑身一震：“献祭？”
“是啊！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要搞什么，说是为了救你，但是我没听到你有什么重疾需要人献祭才能活的，再后面，我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你哥哥死了。”
乔应说完了以后，小心翼翼问道：“我都说完了，可以放过我了吧？”
薛萧辞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了你？”
乔应怔愣，随即破口大骂：“乔言之，你说话不算话？！”
“那又如何？”
“你？！当真是乔展的孽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出尔反尔，跟你父亲一样恶心！”
薛萧辞一手揪起他的衣领，一手捏着匕首，慢慢用力。
“别，别！乔言之，放了我！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证守口如瓶，不会告诉任何人你还活着的消息！”
“除了乔展，还有谁想让我死？”
“所有皇室的人都想让你死！只要你活着的消息传出去，我敢保证，不出三日，就有无数的人追杀你！”
薛萧辞加大了手中的力道：“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母亲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妓子！”
“你再侮辱我母亲试试！”
薛萧辞恶狠狠瞪着乔应，乔应被他这副模样吓住，哆嗦着嘴唇。
“我母亲不过是出生不同，没有你们这样的好运气，但她也是人，也有自尊，你凭什么这般侮辱她？！”
“哈哈哈，可所有的人都觉得他们是污点！不止我一个，而是所有人！”
乔应愣了愣，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乔言之，你肯定感兴趣的。”
“说！”
“你先答应放了我！”
薛萧辞轻笑：“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好！我说，我说！”
乔应害怕地咽了咽口水，说道：“你父亲是被设计替乔放去死的，现在活着的皇室中人都参与了这场杀戮，而你，也没有被带走，眼睁睁看着跃亲王府被灭。”
乔应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知道我今晚活不了，我就算说出了所有的事情，你也不会放我走！但是，乔言之，我就是要把事实血淋淋地撕开，让你对你亲近之人恨之入骨！”
匕首已经在乔应的皮肤上压出了血痕，乔应感受到了疼痛，眉头皱了皱，但是很快，就又笑出来了。
“你想报仇是吗？那就去杀了所有的人啊！我活不了，他们也别想活了！”
乔应陷入了疯狂的大笑之中：“乔言之，去，杀了他们所有人！”
薛萧辞拧紧了眉头。
他使力，匕首割破了乔应的动脉。
鲜血飞溅出来，乔应不可置信地捂住脖子。
薛萧辞松开手，任由乔应倒在地上。
“哈哈哈……乔言之，你被我耍了！哈哈哈……”
乔应在大笑之中失去了生机。
薛萧辞蹲下身，摇晃着他的身体：“什么意思？！你起来，告诉我，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楚景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意思就是……他说的话是假的。”
“假的？！”
薛萧辞站起身，看向楚景。
楚景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副淡然的模样，静静看着这一出戏。
“你刻意安排的？”
楚景没有否认：“是啊，我安排的。”
薛萧辞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匕首从他手中滑落，楚景上前接住，匕首在她掌心转了个圈，上面残留的血迹便消失不见。
“阿辞，你是乔言之。”
薛萧辞身子踉跄，后退了两步：“你为什么要这样耍我？”
“耍你？”
楚景疑惑，她问：“怎么算是耍你？悬赏司正使难道不该行正义吗？现在，也可以杀了我，替你家人报仇。”
她走近薛萧辞，把匕首塞到他手中，拉着他的手将匕首放到自己脖子上。
“只需要轻轻一刀，就像刚才你杀乔应那样，杀了我，你就能为他们所有人报仇了。”
薛萧辞双眼猩红，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纠结，痛苦，不忍。
“一一……”
楚景唇边撩起一抹玩味：“怎么？下不去手？”
薛萧辞费了好大的力道，才让自己拿下匕首。
“很乖，薛萧辞，我想看看，你究竟能抱着你所谓的爱为我做到什么地步。”
楚景捧起他的脸，轻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蜻蜓点水般的触碰，让薛萧辞浑身僵硬。
“这是奖励。”
薛萧辞回过神来，楚景已经走远了，她的笑声从风中传来。
房间外，玄衣躲在暗处目睹了刚才的一切。
身后的白衣人问道：“主人，乔应说的话真的是假的吗？”
“真的。”
“啊？”
“话是真的。”
“那……为什么他要说是耍薛萧辞的？”
“乔应恨所有人，但是最后……他可能想起来了一些事情，拉回了他仅存的理智。”
白衣人挠挠头：“为什么乔应恨所有人？”
“自小不受宠，无论去哪里都被贬低打压的人，他做的事情是我能理解的吗？”
白衣人有一点懂了。
“那楚姑娘这么做……是为什么？”
“名正言顺其中一步，便是培养一把刀杀光所有的人，然后她再除掉那把刀。”
“可楚姑娘也说乔应的话是假的。”
玄衣叹息：“这才是我不明白阿景的地方。”
一个白衣人从暗处过来，到了玄衣面前，恭恭敬敬说道：“主人，楚姑娘出去了。”
“这么晚了，阿景出去做什么？”
“不知道。”
“跟去看看！”
玄衣带着两个白衣人便追了出去。
薛萧辞从房间内听到玄衣的话，也悄悄咪咪跟在他们身后。
楚景刚出百里药铺的范围，就察觉到了几只尾巴。
手掌对准前方的草丛，无数的叶子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整齐地割断，化为利刃，朝着身后的漫天黄沙而去。
楚景眯眼，看到白衣人护在玄衣面前。
那些叶子编织出一个笼子，将四个人框住。
等他们挣脱开后，楚景早就不知所踪了。
空中快速闪过一抹影子，坐在树干上，底下传来一个女人的埋怨声：“小景，这么晚才来，我好歹是长辈，让我等这么久。”
楚景俯视着她，背靠着树干：“东西呢？”
罗白符晃了晃手中的盒子：“叫小姨。”
楚景掌心运气，盒子就从罗白符手中飞到她这里。
罗白符撇撇嘴：“没大没小！”
楚景打开盒子，简略翻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这就是许章给你的？”
“是啊，他个没用的废物，只有这点。”
“的确没用。”
楚景将盒子抛到空中，很快，盒子就被碎成了粉末。
“这些东西，只能找出那些替死鬼。”
“付家巡当真那么谨慎？”
楚景点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没杀他？”
“杀了不就是了，何必那么多废话？”
楚景：“杀人很简单，公布罪行才是难事。”
罗白符无奈：“好吧，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既然这么做，自然有你的道理。”
楚景：“听说你认识一个叫苏春的人？”
罗白符：“你消息倒是灵通。”
“嗯。”
“没错，她……是个挺不错的女孩子，目前想毁了香楼。”
楚景挑眉：“你要帮？”
“那当然！不然她一个人怎么干这么大的事？我打算给她派两个人手。”
楚景没接茬。
“小景，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小姨说，小姨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罗白符就眨了一下眼睛，楚景就已经不在原地了。
她空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那就多谢了，罗夫人！”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叫我小姨？！”
没人回答她了。
“阿飞！阿路！出来！”
两道破空声响起，从暗处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阿飞，女的便是阿路了。
“你们去找苏春姑娘，以后她的话便是我的命令。”
阿飞和阿路对视一眼，同时跪下抱拳：“是，夫人！”
——
楚景刚回到百里药铺，身后便跟着一个人。
她转身，伸出手去，却被那人钻了空子，手指嵌入她的指缝之间，与她十指紧扣。
浓郁的酒气窜进楚景的鼻腔，她刚要说话，薛萧辞的脸便凑近了她。
“一一。”
薛萧辞脸颊通红，眼神迷离，说话瓮声瓮气的。
“你又喝酒了？”
薛萧辞摇摇头：“我没喝醉。”
他说着，另一只手扣住楚景的腰身，将她转了一圈，把她抵在柱子上。
“一一。”
薛萧辞带着楚景的手，贴在自己胸口，那儿是他心脏跳动的地方。
砰砰砰——
心跳极快。
“一一，我好痛。”
薛萧辞半阖着眼，月光透过叶隙照在他身上，他的睫毛隐隐闪烁着水痕，形成细碎的、破裂的光点。
“痛？”
楚景言语之间掺杂着几分揶揄。
薛萧辞无力地倒在她身上，与她交颈而拥。
“一一，我们回协召好不好？”
“一一，我们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一一，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
薛萧辞一字一句地询问着，即使没有得到楚景的回答，也不辞疲惫的一直询问。
“回不去了。”
“可以的！”
薛萧辞双眼亮晶晶的，他看着楚景：“只要你想，就一定可以的，我想一直陪着你，可以吗？”
“你现在不是陪着我吗？”
“不，这不一样。”
楚景推开他：“你喝醉了。”
她转身回屋，薛萧辞跟在身后。
楚景半躺在贵妃椅上，冷眼看着薛萧辞。
“怎么？上次还意犹未尽？”
薛萧辞跪在床边，手一点一点挪过去，试探性地触碰楚景的手指。
她收回，他就更进一步，直到她不再拒绝。
薛萧辞胆子大了起来，把玩着楚景的手指。
“一一，我可以吗？”
薛萧辞的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敞开了，露出他精致的锁骨和紧实的肌肉，喉结上下滚动，加上他微红的脸颊，看着十分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