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国的经济改革在行政委员会的全力推动下,如火如荼的展开。国家计委制定的五年规划细化到每个季度的物资调配额度,从同泽城钢铁厂的钢坯产量到景川省纺织厂的棉纱配额,都被纳入统一调度体系。
基层作为政策落地的最后一环,承载着将计划转化为实际的关键任务。被派往各地的37名候选人,恰好身处这场改革的末梢,他们的表现直接关系到考核结果,也成为检验宗室子弟与民间人才差异的试金石。
朱见泽在景川省临江府的工作已步入正轨。他主导的纺织厂技术升级项目,需要将传统织布工艺与虞国的蒸汽动力系统结合。起初,国营纺织厂的老工匠对这位“皇子副局长”心存疑虑,认为他只会纸上谈兵。
朱见泽没有摆架子,从零开始学习工业技术,每天泡在车间,记录蒸汽织布机的转速、经线断裂频率等数据,晚上对照虞国的机械手册研究改进方案。
他发现问题出在传动齿轮的咬合精度上,就算现在很多零件都是机械化制造的,但是很多工业母机精度依旧不是很高,导致机器运行时震动过大。
他协调着府工业局联系同泽城钢铁厂,定制高精度工业母机,和机械厂一起联合开发能够制造精密器械的机器,从而制作一批适配的精密齿轮,同时组织工匠学习齿轮保养技术。
朱见泽的举动让临江府的织布效率提升了三成,远超计划指标。
李明远作为虞国本土选择的候选人之一,他在云陇省矿区的工作则聚焦于“安全制度民主化”。
按照计委的要求,所有国营矿区需在半年内完成安全设施改造,而李明远提出的方案更进了一步:让矿工参与安全条例的制定。
组织矿工代表与工程师召开了十二次座谈会,将矿工反映的“井下通风口位置不合理”“支护木材强度不足”等问题纳入改造方案。原本需要行政命令推动的整改,在矿工的主动参与下提前一个月完成。
与朱见泽、李明远的投入不同,部分宗室子弟的表现逐渐偏离了考核要求。代国宗室朱朗栋被派往衡域省德明州景安县工业局担任技术员,负责协助管理县城周边的四家小型农具厂。
此人是代皇朱聪沫的二皇子,在代国时靠着皇子的身份几乎垄断了代国的绸缎生意,积累了不少财富。刚到任时,朱朗栋表现得颇为积极,主动向局长请教农具厂的生产流程,甚至自掏腰包请科室同事吃饭,声称“初来乍到,全靠各位帮扶”。
这种热情并未持续多久。两周后,朱朗栋的本性逐渐暴露。他从代国带来的随从在县城租下一处宅院,成为他呼朋唤友的据点。
每天下班后,他便召集县城里的商人子弟饮酒作乐,席间畅谈的不是农具改良,而是如何利用他的“宗室身份”在虞国谋利,如何在现有的基础上突破制度的底线。
他当着众人的面说:“虞国简直在瞎搞。束缚着手脚做事,根本放不开。我在代国卖一匹绸缎赚的钱,比这破县城一年的农具产值还多。”
工作上,朱朗栋更是敷衍了事。县工业局分配给他的任务是统计四家农具厂的铁器产量,以便纳入国家计委的农具调配计划。他嫌这项工作繁琐,先是让办事员替他填写报表,后来干脆自己编造数据——把实际产量提高了两成,理由是“这样显得我工作有成效”。
当局长指出数据与计委的核查结果不符时,朱朗栋竟反驳:“不就是多报点数字吗?农具厂多生产几锄头,还能拖垮国家计划不成?”
更严重的问题出在他对群众的态度上。按照规定,工业局需每月接待两次农户来访,解答农具使用中的问题。朱朗栋负责接待时,常常对来访的农民不耐烦,在他的眼里,自己高高在上,而那些农民工人不过是出汗的泥腿子。
在科室内部,朱朗栋的作风也引起了不满。他仗着自己带来的财富,经常用金钱拉拢同事。有办事员不愿替他完成工作,他便塞给对方钱:“帮我把这月的报表做了,这钱你拿着买酒喝。”
更有甚者,他在办公室公开宣扬代国的资本主义理念,声称“人活着就是为了赚钱,虞国搞什么‘共同富裕’,不过是骗傻子的”。他还举例说:“我在代国的绸缎庄,雇十个工人,一年能赚五百两,这才是本事。在这儿天天伺候农民,能有什么出息?”
这种言论逐渐影响了科室的风气。有两名年轻办事员开始模仿朱朗栋的做派,对来访群众态度冷淡,甚至私下抱怨“干多干少一个样,不如混日子”。
县工业局局长多次批评朱朗栋,却被他以“宗室身份”顶回:“我是来考察的候选人,你一个小小局长,管得着我?”
类似的情况并非个例。来自秦国的皇子朱公错被派往翠南省的一个乡农业站,负责推广新式农具。他嫌乡下条件艰苦,不到一个月就以“水土不服”为由,大半时间住在州府的客栈里,只派随从回乡下应付工作。
他公然在朋友面前说,自古以来,我们都讲究‘士农工商’,农民就该种地,工人就该做工,哪能让他们参与管理?
这些情况很快被对内情报局汇总上报。报告中详细列举了朱朗栋、朱公错等人的行为:累计旷工27天,编造工作数据5次,公开质疑社会主义理念11次,拉拢同事消极怠工23起。
情报还指出,朱朗栋的金钱至上思想已导致景安县工业局的工作效率下降——原本每月能完成80%的农具质量抽检任务,近两个月仅完成50%。
朱昭熙看到报告后,立即将材料提交给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在常委会扩大会议上,她严肃地说:“这些人的表现,不是能力问题,是态度问题。
他们把宗室的优越感带到基层,把资本主义的歪理邪说带到工作中,这不仅是对考核的不尊重,更是对虞国制度的挑战。”
与会的常委们展开了激烈讨论。有人认为应立即取消这些人的候选人资格,理由是“思想不合格比能力不足更危险”;也有人提出,应给予改过机会,毕竟他们代表着代国、沈国等藩国的态度,直接除名可能影响联邦内部的稳定。
最终,常委会表决通过决议:对朱朗栋、朱公错等5名表现恶劣的宗室子弟给予“严重警告”处分,记录在考核档案中;由考核委员会派专员前往其所在单位,组织批评教育大会,要求他们公开检讨;若半年内无改进,将直接取消候选人资格。
处分决定下达后,朱朗栋在景安县工业局的批评教育大会上做了检讨,但态度敷衍,只是照着稿子念了一遍。这场风波虽然没有导致候选人被除名,却在基层干部中引起了广泛讨论。
此时,虞国的经济改革仍在深入。计委下达的第二季计划指标中,新增了“基层干部考核与经济指标挂钩”的条款——将候选人所在单位的计划完成率、群众满意度等数据,纳入最终考核的硬性指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