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你疯了?!”
浮云燕一个翻身从床上翻了下来,这才险险避开那道突然出现的剑气,匆忙之间发丝都被削了半边,像是银丝一样撒了满床满地。
而那道剑气在离被子卷儿不足一寸时像是一缕清风般柔和地散开了,将床帐吹得鼓胀了一下。
顾桢忽然在梦中动了动双腿,似乎被闷得有些热了,他踢开了下半边儿被子,露出了脚来。
床边的二人停滞了一下,手上动作缓慢了下来。
浮云燕撑着床柱站了起来,心疼的把满地头发拢了拢,气得眼睛都红了。
玉振剑忽然斜斜而出,同样是寒玉所铸就的剑柄坚硬至极,直接杵上了浮云燕的腰间。
浮云燕被杵得噗一下化作了原型,吧唧掉在了地上,半个脑袋连带着颈子上的羽毛都坑坑洼洼的,像是斑秃了似的。
明渊衣角在月光下轻轻摇摆,转身从房间里消失了。
“神经病!”
顾桢第二日被唤醒时,外头已经吵吵嚷嚷的了,能听到许多弟子的窃窃私语。
“顾师兄怎么还没出来?睡过头了?”
“应该不会吧,难道是昨天受了暗伤?”
顾桢一听,连忙跳了起来,将外袍匆匆披上,用嘴咬着发带,双手将头发梳起来,脚上还同时蹬着鞋子。
“叩叩叩。”
门外已经响起了敲门声,随后,方徐黎的声音带着些担忧地传了进来。
“顾师弟,你还好吗?”
顾桢胡乱擦了一把脸,孤桐剑看他真的来不及了,自己飘了起来。
“来了来了!”
顾桢脸上还留着刚睡醒的红晕,一双眼睛黑亮亮的,喘着气冲出了门。
张青池也站在门边,见状挑挑眉:“怎么又睡过了?”
顾桢不好意思地笑笑:“昨夜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睡不着,就睡得晚了些。”
燕渥春毫不遮掩地笑出了声。
第三日的比斗仍是有惊无险,上台来的皆是同境界的元婴大圆满,在顾桢手下却都没讨着什么好,只有一名颇为魁梧壮实的刀修,与顾桢二人打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分出胜负来。
韦笑一下台时用厚实的手掌啪啪啪拍着顾桢与之一比显得有些瘦弱的肩背,大笑着道:“好久没这么爽快了!顾道友,下次来九华山再切磋啊!”
顾桢原本就和他打得内息翻涌,现在又被使劲拍了拍,差点一口瘀血吐了出来。
“好,下次一定。”
顾桢的手腕现在都还是麻的,韦笑一力道极重,顾桢连横剑挡刀都不太敢,生怕孤桐剑被劈折了。
韦笑一被顾桢用青莲剑法击退,当即就受了较重的内伤,此刻跳下台去,直接往嘴里倒了一瓶子丹药,跟嚼糖豆一样两口就吞了,打了一会儿坐,一恢复就又选了个台子跳上去,没打一会儿就直接把原本的擂主丢进了碧湖里头。
此时已经是余霞成绮,凌云道宗已经占了四个台子,顾桢、方徐黎、燕渥春和张青池各一个,其余的弟子都没能守住或挑战成功,却也都是一副有所长进的样子。
那灰衣剑修仍旧稳坐,没人去挑战他。
太清门也占了四个台子,瞿怀青不知何时也进阶了化神,抱着琴,笑眯眯地隔着老远跟顾桢打了个招呼。
无色教那孟玉璇也站在台上,只淡淡地与顾桢颔首,便算是打了招呼了。
余下的,除了九华山的韦笑一和他的一位同门,便都是顾桢不认识的人了。
还有一刻钟便要敲响结束的钟声了,周围却忽然出现了许多真君的身影。
顾桢在岸边树下也看见了稚阳真君,她身边已经被凌云道宗没能上台的弟子围满了,像是带了一堆叽叽喳喳的小崽子。见顾桢疑惑地望着自己,稚阳真君做了个手势,示意顾桢结束了就去找她。
顾桢遥遥恭敬应是。
等钟声终于响起,顾桢几人便相携着来到了树下,离得近了,却见稚阳真君一向笑意盈盈的美面十分严肃,带了些许担忧。
“回去再说。”
稚阳真君只低声说了一句,一挥袖便带着弟子们回到了灵舟上。
弟子们也都感觉到了有些凝滞的沉重气氛,便都住了嘴,只等着稚阳真君。
“今日午后,玄门庵的始藏真君被人发现死于林间,身上魔气环绕,浑身鲜血都被抽干,脏器元婴皆被掏空。”
玄门庵的功法亦佛亦道,始藏真君更是成名已久的合体前辈,岁数比凌云道宗这一批合体真君大了一倍不止,只等着炼神还虚进入炼虚境界了,却不声不响的在天榜小会的会场中惨死。
“在通知各门各派后,真君们紧急排查,有二十余门派发现弟子失踪,有寻找到尸体的,死状与始藏真君一般无二,散修失踪人数更是难以估计。”
许多散修在第一轮比完了拿了奖励后便离开了,若是被伏击,任谁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宗门弟子好歹还各自有着魂灯命派置于宗门内。
“此事不可外传,明天起,行动统一,不再参与第二轮比斗的弟子不许擅自离开灵舟,要参赛也由玉峤真君领你们去。”
“尔等皆是宗门砥柱,门派基石,不可损失,还望诸君各自珍重。”
众弟子皆诺诺应是,稚阳真君离开后,也没了往日里要凑一起聊聊天切磋一会儿的兴致,各自道了别,回了房中安置。
今日浮云燕并未溜出去,而是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了窗边,手肘撑在窗台上,眼神悠悠,看着下方清翠绵延的密林和映了万丈金霞的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浮云燕身上披了一件素白的披风,领子处连了一顶宽宽的风帽,半掉不掉地挂在头上,遮住了一半的头发。
听见顾桢进来,浮云燕下意识地拢了拢风帽,系上了下颌处的系带。
“你在房间里头披什么披风?”
顾桢走到床边,将孤桐剑挂在小金勾上,诧异地看了一眼浮云燕,问道。
浮云燕哼哼两声,却不回答,只是把脑袋转向了窗子,只留了一个后脑勺给顾桢看。
顾桢奇怪地走过去,摸了摸浮云燕的头,却感觉风帽下头的手感有些毛燥单薄。
在浮云燕红红眼眶的注视下,顾桢小心地掀开了那顶风帽,看到了狗啃了的半边发丝。
“谁干的?”
浮云燕不敢说,只是嗷的一声抱着顾桢手臂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