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信来到了汽车站,想着坐上公共汽车,赶紧回家。等走到了汽车站的广场,却发现汽车站,早已是人满为患,乌泱泱的,到处都是人。从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文信,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
扛着自己的行李,抱着手里的包,文信像个小老鼠似的,蹑手蹑脚,穿行在人群当中。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得罪了这些人。又听见不远处,有一群人,正在闹闹哄哄。
文信朝着吵闹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汽车站,工作制服的人,被几个人,接着,几个人越说越生气,开始对那个人拳打脚踢。一会的功夫,那人被打的鼻青脸肿,鼻子往外冒血。周边的乘客们,只是躲着看,却没有人上前阻拦。
文信也躲在一边,不敢离那些人太近,他杵了杵自己身旁,一个卖香烟的小贩,问道:“老哥,这是怎么了?他们怎么还敢,打汽车站的人呢?”
“谁知道呢,这些人,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定是汽车票又没了。他们坐不上车,就朝这些买票的人撒气。”小贩不以为然,司空见惯了一般的道:“这几天,这样的事没少发生,只要他们坐不上车,你瞅着吧,汽车站的人,准是要遭殃了。”
“就没人,管管吗?光天化日之下,就这样打人?”文信难以理解。
“那边,这不是在那瞅着了吗?你看看,哪个敢上去管。”小贩用眼神,指了指一旁。
文信顺着小贩的眼神望去,几个管事的人,站在一旁,也只是无奈的看着,却没有人,真的走上前去,对此阻拦制止。
“连他们都不管?”文信目瞪口呆:“管这个的人,都不管?”
“嘿,老弟,谁敢管?”小贩道:“你仔细听听,谁敢管?要是敢上去管。哼,谁管,谁肯定也没有好果子吃。”
文信目瞪口呆,一旁的人群,又骚动起来。
被打的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任凭鲜血,从自己的嘴中,鼻子中流出来。一股股的淌到地上,粘在黄土里,没人会在意这些。
车站里的人,大多数由南往北走。这些人们,有的来自山东,有的来山东往南,更远的地方。天津只不过是,是他们这趟行程中,一个中转站罢了。
好在文信,不跟这些人争车票,他是从天津往南走,所以很快买到了车票。文信赶忙上了汽车,心里想着,赶紧开车,早点离开,这个乱糟糟的车站。
一路上,文信在汽车上,听闻着种种,不可思议的事,说现在,都这样,哪哪都这样,不管你是干啥的,不管你是什么样的身份,都脱离不了当下的形式。
听着人们的议论和说道,文信不禁胆战心惊,他担心家里的春兰。春兰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要是这些人,也这样对她?她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吗?他只盼着汽车的轮子,能长出翅膀,立刻把自己送回家,立刻看看春兰,如今怎么样了。
自从结婚以来,三年的时间里,他们小两口,虽然聚少离多,虽然春兰打心眼里,并看不上自己,他也知道自己,配不上春兰。但一日夫妻百日恩,无论怎样,春兰都是自己的媳妇,自己的媳妇,自己要是不疼不爱,谁还会疼,会爱呢?
回家,赶紧回家,文信心里默默的叨念着,满脑子里,都是媳妇春兰。
大梨园村的村头,正在开会。
县里派了副主任,来指导大梨园村的工作。派下来的副主任,操着一口南方口音:“老乡们,事情都查清楚啦,就算是这些人,拒不认罪。但也没关系,他们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在副主任的面前,有几个人,正被几个人,拉扯拽着。除了村上的支书,大队会计外,这次,还有学校的校长,以及几个老师,同样在跟着遭罪。其中,就有文信的妻子,刘春兰。
大半个村的老百姓,都站在了台下。会堂夫妇,看着儿媳妇嘴角带着血丝,头发凌乱的样子,只能心疼,却无能为力。更是有几个人,站在他们身边,盯着他们两口子,不让他们乱动。
春兰和学校里的老师们,已经不是头一次被这样了。因为一次次的这样,春兰的精神,出了些问题。她一个心思单纯的女人,受不了这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他们说,她娘家是晚清的地主,说她爹,以前是给民国办事的,还说的有理有据。
任凭会堂夫妇,怎么解释,怎么想救自己的儿媳妇,管事的人,也无动于衷。
“别人不说,就说这个刘春兰。刘春兰的父亲刘鸣琴,以前,就是给地主家,做大管家的。就是地主家的走狗。”副主任恶狠狠地道:“后来,刘鸣琴做了大队会计。哼,背后不知道,贪了多少咱老百姓的东西。有其父必有其子,这样的父亲,能教育出好儿女来?刘春兰,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春兰的头发凌乱不堪,眼神更是恍惚呆滞。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又是得罪了谁?为什么要让自己,遭受这样的对待?她的爹,绝不是那样的人,她自己,更不是什么坏人,为什么要这么说她,说她的爹呢?
即便是心里,有天大的冤屈和委屈,但春兰也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倘若反抗,定会遭到毒打。就像是上次,她说了几句反驳的话,就被揍的鼻青脸肿。
“老乡们,这个刘春兰,自打嫁到咱们大梨园村来,嫁给刘文信后。三年了,整整三年了,却不给咱生养孩子。为什么?她就是瞧不起咱。她的良心,是多么的坏啊?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咱们结合在一起。”副主任停了停,继续道。
“即便是结婚三年了,刘春兰的心,也不在咱这,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咱们搭伙过日子,给咱生儿育女。”副主任冲着人群,大声的叫喊,说着春兰的,种种罪行。
“打死她。”有人手握拳头,在人群中,高声喊起来。一些不明事理的人, 也纷纷跟着喊,顿时,矛头直指刘春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