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黑石滩的伤痛虽尚未平复,但苗寨的生活仍在继续。
随着时间的推移,纳兰霏几人渐渐融入了寨子的节奏。尤其纳兰霏,她很喜欢苗寨这种淳朴、宁静,没有勾心斗角的生活。
清晨,小荷会帮着寨里的妇人捣碎药草,浓郁的药香弥漫开来。
云织心灵手巧,跟着苗家姑娘学习编织精巧的藤篮,偶尔还能用分水油纸伞的手艺做些小玩意儿逗夸洛开心。夸洛虽然身体虚弱,精神却好了些,常倚在门边,看云织忙碌,苍白的脸上偶尔会露出浅浅的笑意。
纳兰霏则几乎整日泡在那间临时搭建的“实验室”里。
桌上摊满了各种古籍残卷和她的实验笔记,瓶瓶罐罐摆了一地,空气中混杂着药材、酒曲混合的腥甜。寨里的族人从最初的疑虑旁观,到如今会默默送来新采的草药,或是在她忙碌时放下一碗热腾腾的糍粑。
无声的举动,是接纳的证明。
一日午后,纳兰霏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走出木屋透气,正遇见夸蚩在空地上打磨他那柄沾过血的弯刀。
阳光落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肩背的肌肉随着磨刀的动作起伏,沉默而有力。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夸蚩,有个问题想问下你。”纳兰霏走过去,声音带着实验后的疲惫。
“之前寨子里出事,除了找郎中,你们还想过别的法子吗?比如…找过其他懂行的人?”
这个问题,其实她早就想问了,只不过一直被各种事情忙着,导致忘了。
夸蚩磨刀的动作顿了顿,刀锋在磨石上发出“嚓嚓”的轻响。
“当然找过。”他声音低沉,面无表情,“除了城里的各大名医,我还去过青竹寨,找过石阿公。他懂些祖传的蛊术,见识广。”
“结果呢?”纳兰霏追问。
夸蚩摇摇头,眼神凝重:“石阿公看了病人,说像是‘蛊’,又不太像。他没见过这种能钻血、让人变疯魔的东西,也说不出解法,无能为力。”
“像蛊?”纳兰霏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疲惫的眼中瞬间闪过精光,“他说‘像’,说明他可能接触过类似的东西,或者知道些相关的记载!他在哪?带我去见他!哪怕只是请教些线索也好!”
夸蚩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没有犹豫,收刀入鞘:“好。青竹寨不算远,现在就能走。”
两人都是偏行动派,说走就走。
然后还未走到门口,寨口传来一阵喧哗。
是几个派去城里采买的苗寨汉子,推着几辆空荡荡的平板车,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夸蚩眉头一皱,大步迎上去:“怎么回事,药材和粮米呢?怎么是空的?”
“买不到,夸蚩哥!”
为首的汉子一脸愤懑和无奈:“城里药铺粮店都说没货!县衙的人守在那儿,说最近边境有军事,所有粮米药材优先供给军方和城里百姓!咱们这些城外寨子的人…自己想办法,他们不卖!”
“你说什么?!”夸蚩脸色骤变。
纳兰霏、小荷、云织闻声也围了过来,听到消息,心都沉了下去。
“边境军事?之前毫无风声!”纳兰霏眉头紧锁,语气冰冷,“这借口太拙劣!分明是有人故意卡我们脖子!”
“是沈家!”云织咬着牙,恨恨道,“肯定是他们搞的鬼!”
夸蚩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怒火翻腾。
没有药材,纳兰霏的研究如何继续?
没有粮米,寨子如何支撑?
这是阳谋啊!
所用借口,合情合理。
到时因为没有合适器物、药材导致醉魇无法破解,输了赌约。沈家可以合情合理杀了纳兰家的人,抢走纳兰家一切。在沈家眼里碍事的苗寨,也会被活活饿死。
沈家甚至都没有动刀动抢。
出了事,百姓也都能理解官府的政令,只会觉得纳兰霏他们倒霉,碰到了战事。
“去城里。”纳兰霏当机立断,声音斩钉截铁,“青竹寨稍后。现在,必须弄清楚这‘禁运’到底怎么回事!这比请教石阿公更急!走!”
……